他放任我的自由，真的很小。
    他所希望的，不过是让我只能倚仗他而生存，这样我就失了逃离他的能力，我知道他的心里是惶恐的，不是不相信我，而是明白我对他的感情里缺了最重要的一样东西——爱。
    他了解我，正如我也离不了他。
    气氛因为我的僵硬而古怪起来，李远关心地看着我，我只是回避了她的视线，淡笑，“吃饭吧！”
    一行人走到饭厅，秦拓也正巧踏步走了进来，依旧雅痞的脸庞首先对上我的视线，然后转向了李远。
    李远很是大方，“好久不见了！”指着苏华道：“这是我的儿子苏宇。”
    他颔首，“请坐！”然后面对着苏宇微笑，“你好！”
    苏宇直盯着他看，然后也乖乖地叫道：“秦叔叔好。”
    我在一旁为苏宇拉了椅子，待他坐下后才方落坐。
    饭桌上，因为苏宇的可爱，彼此问候，重温了不少年少时光，我都差点忘了呢？李远以前可是秦拓的忠实粉丝。
    聊到秦拓高中的风光，我忽然记起了一事。
    “听说你以前入过黑道？”
    秦拓迎上我的询问，怔愣了一下，很快回应，“不过是年少无知。”
    他的背景其实并不单纯，有些事情模模糊糊，我也不清楚。
    李运却并未放过，她似乎对这个问题十分感兴趣，“当年秦先生可是学校的黑马王子。”
    秦拓微笑。
    “李小姐说笑了。”
    然后再未提起这个话题，饭后又聊了一会儿，苏宇并未忘记秦叔叔与苏健华谁更帅的问题，偷偷凑到我跟前说道：“我看了好久，还是觉得秦叔叔更帅一些。”
    我还未回神，他又接着说道：“不过爸爸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帅的。”
    有些啼笑皆非，我搂住他的身子，引来李远的嗔怒，她恐怕是怕我抢了苏宇心中心爱的位子吧！其实在苏宇心里，李远和苏健华不仅是他的父母亲，也是一生中最尊敬的人，这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李远的妒意，恐怕也是亲昵的一种方式吧！
    沐浴完后，我半躺着抽了一本书，正看得尽兴时，书却被轻轻取走了。
    秦拓将下巴搁在我的肩上，手也环了上来，“你生气了。”
    我不清楚他说的是哪件事，也没有回头看他，伸手想掰开他的手臂，他微震，没有松开。
    “我没有想瞒你的意思。”
    我推不开他，索性由他。
    他想听我说话，却得不到回应，语气急促起来，“安岚，那段过去只是一个荒唐，我不想你知道了烦恼，更何况，都已经过去了。”
    我静静听他说，逐渐明白了。
    他说的是高中加入黑道的事情，可能是察觉饭桌上我的冷淡。
    我不是我心思消沉的原因。
    他凑近我的脸，细细吻上我的额角，然后是眉眼，碾转到了嘴唇，我的气息不禁有些不稳，渐渐地，他不满足于如此，开始解开我的浴袍。
    我一个激灵，使劲推开了他。
    他猝不及防，错愕地盯着我，“你怎么了？”
    我也有些惶然，指甲深到被褥里面去，刚才的一瞬间连我自己也无法解释，“没怎么？”
    他俊美的容颜渐渐逼近，也一寸寸冰冷。
    “看着我！”
    他不容抗拒地掰正我的脸，深邃的眸子几乎要吸走我的灵魂，“出了什么事？”
    我启唇，却没有出声，推开他的手，起身欲走，猛地一阵天旋地转，等我适应过来时，已经被他压到了床上，他的脸色阴沉起来，“告诉我！”
    “我并不需要瞒你什么？”
    “那么……为什么要拒绝我？”
    我望进他的眼里，是令人容易窒息的沉默，瞬间，喉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再也说不出话来，没有戴金丝眼睛的秦拓，少了一分斯文的错觉，反而像是开匣的猛虎，浑身涌出了煞气，一直以来，他在我面前尽力掩藏的霸气就要显露出来了吗？
    这样的秦拓，才像是高场上无往而不利的天之骄子。
    我没有说话，移开目光。
    灼灼的视线盯了我半响，最后才低沉道：“我应该早就想到的。”
    “想到什么？”
    他冷冷地盯着我的眼睛，怒火席卷了全身，“你真的想让我说出来吗？”
    如果可以，我当然不希望。
    可是，我又如何面对他，直视自己的真心。
    没有结婚之前，我的人，我的心都是自由的，可是如今，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改变。
    “你想这么说，我没有办法阻拦！”
    如果，如果真的可以，我多么希望走出这个困境。
    “是吗？”
    他的笑意惨淡而阴亵，“你为什么一定要在我的心口上插一把刀？”
    “这是我的错吗？”
    他的话让我心中隐痛，“那么，你又在隐瞒了些什么？”
    瞬间，他星子般的眼睛快速闪过一道光，却又随即消失不见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难道我有事情需要瞒着你吗？”
    “如果不是？”苦笑一声，“你这么喜欢把我困在这所房子里吗？我说过的，我痛恨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问题我们上次已经讨论过了，我们现在不谈这个。”
    他认为，我真的只能成为笼子里的宠物么？他难道不知道，越是如此，我就越窒息，层层的网将我牢牢捆住，我已经无法再忍受了。
    “我是个傻子吗？你以为你做得还不够？”
    禁止我工作，限制我出国，连和朋友来往也被看管，他真的以为我不懂？
    他缓缓坐到床上，利一般的眸子直视我，我避开了。
    许久之后，他才低声道：“那你想怎么样？”
    “你是在给我选择吗？”
    他迟疑了一上，“是！”
    “那么，如果我说是要离开你呢？”
    话未落，他陡地紧紧拥住我，热气上涌脖颈，“不会，我不会放开你，不要想了，乖乖留在我身边，我会好好守护你的。”
    我是个冷血的人吧！他这样情真意切，我只觉得束缚。
    “我要自由，你不要再约束我了！爱情，不是绑得久就有用的。”
    苦笑声响起，令人奇怪地，我明明知道那是没有声音的，可是分明感受到了，这个时候我的心跳得好厉害，用力去抚平它，却毫无效果，他也注意到了我的动作，没有作声，只是用脸贴住了我，手上的力气用得更大了。
    自由是什么？谁能明白，口口声声用它作借口，其实我并不懂它。
    “不要胡思乱想了！”他的气息透到了心底，“如果觉得闷，我们可以去渡假，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去。”
    “你觉得我只是在胡思乱想么？”
    他分明是在装傻。
    “我说过的，我要自由。”
    叹息声起，“你觉得我放手你就自由了么？你总是在乱想，以为是我绑住了你的手脚，你可以扪心自问，困住你的难道真的是我？”
    不是你么？那又是什么？说到底，是我的心不够狠，总是欲断难断，才促成了这样的结果。
    “难道你希望我更绝情吗？”
    “我当然不想，可又有什么办法，你聪明，自负，我并不想这么说，你还能离开我吗？”
    他的话击中了我，将那脆弱伤得很重很重，我无力逃避的圆圈，转了一个大弯之后又回到了这里，我知道这不能怪任何人，秦拓又有什么错？他只是不幸爱得很痴罢了，原先我拼了全力去躲，努力挣扎，如今还哪有力气挣脱。
    一生之中最快乐的时光是高品给我的，所以我才恋恋不舍，无论如何也忘不了他，一个女人，并非只有初恋才刻骨铭心，生死相系的感情才值得人去铭记，谁有错呢？只是所有人都将爱情看得太重而已。
    秦拓是这样，我也如此，其实只要有一个人愿意放手，就没有这些苦难了。
    “如果？”我仰起头，这样才能遏至眼眶里的泪水，“高品还活着，你还能靠我如此之近吗？”
    “你说什么？”他重重放开我，恼怒地随手掷了一样事情，落在地上跌了个粉碎，“你疯了是吗？”
    真正疯掉的，不是我吧！李远不会随便说话，眼泪再也忍不住，有脸上留下了长长的泪痕，“你告诉我，高品是不是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