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赈粮失盗3续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3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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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兰站起身来,仍是啜泣不止,说:“这世上坏人太多了,遇上你老这么好人,真是不知祖上哪一辈儿,积了阴德了!”
    “不要哭了,我还有好多事儿要问你呢!”包公仰起头来想了想,说,“你听着,第一件,你去探监时,是不是将你求见县丞夫人的情况,告诉了你丈夫?”
    “没有呀,一点儿也没讲。”
    “这就怪了……”包公思考了一会儿,又说:“你还不知道吧,你走后的第三天,二次过堂,也没有动刑逼供,葛兆明就把监守自盗赈粮的罪行全都承认了,不但在审问笔录上画了押,还当堂写了供词,按上手印儿。”
    “啊?!”玉兰瞠目结舌:“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儿?我那次探监临出来时,他还说,看来我这案子是翻不过来了,我真不甘心做个屈死鬼啊!”
    包公说:“我要问你的第二件事儿,就是你和你丈夫,原先认不认识刘秀云?”
    王玉兰缓缓地颔首,神情木然、语调呆板地说道:“认识,上次没同你老实说。我家同刘秀云家只隔一道篱笆。我小三岁,喊她大姐姐、云姐,是顶要好的小姐妹了。葛兆明比云姐大两岁,当时,他们俩……他俩相好,都要成亲了,没想到……”
    原来,刘秀云也是邻县东光乡疙瘩村人,七八岁时父母相继去世,寄养在叔父家里。尽管小秀云聪明、勤劳,可仍然讨不到叔婶的欢喜。讨来的是白眼、呵斥,甚至打骂。天一亮出去放羊,怀里只揣半块冰冷的玉米饼子,不到天黑不准回家。割草打柴,手上腕上划破的血道子,旧的没退净,新的又接上了。冬天,没有棉鞋,脚冻烂了;夏天,只有—件单褂子,只能晚上洗了,明儿再穿上。
    没爹没娘的小秀云在家受叔婶作践,出了门也常受群儿欺负。每当这时候,只有兆明哥仗义执言。群儿起哄叫嚷:“你总护着她,她是你媳妇吗?”“你俩那么好,是合穿一条裤子吧!”当时,秀云都十一二岁了,已经知道害羞,这种话一入耳,臊得没处躲。但是,不论是下地割草,还是上山打柴,她都有意地“碰上”兆明哥。因为只有跟他在一块儿,才觉得这世上还有点温乎劲儿。不然,太冷清、太孤独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兆明哥真好,为她受叔婶虐待愤愤不平;教她跟叔婶斗心眼儿的坏招儿;给她讲古人的故事;还教她认字写字呢!
    葛兆明的爷爷有过三十多亩地,是个殷实人家。为了不受乡绅们的歧视,一心供给儿子(即兆明之父)读书,想捞个功名,支撑门户。哪知儿子屡试不第,白白搭进去了六亩地:爷爷死后,父亲主持家政。别看他一事无成,还一身傲骨,竟敢同全乡首户兼保正的抗衡作对,一场官司打了一年,田地卖掉了—半,一所房子烧个精光,他自己也大病一场。到葛兆明十来岁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家当了。
    情苗随着年龄长,兆明和秀云间的爱慕之情,虽说没有挑明,可二人的心里都似明镜一般。
    风言风语传进叔婶耳里,把秀云狠狠地臭骂一顿。给她订下了一条规矩,今后再不能理睬葛家那小子。万一在井台、村口遇上了,立即掉头往回走,半句话也不准说。
    岂不知,这青年男女出自天性的情爱,那是利刀巨斧割不断,铜墙铁壁圈不住,烈火烧不化,洪水也冲不开的啊!休说凡人,连神仙鬼怪也如此。三圣母、七仙女,白娘子,不是活生生的例子嘛?天条戒律都管不住,口头订下的规矩,顶个屁用!隔了七八天,也不知用了什么巧妙的办法约好的,二人终于傍晚时分在村南的小树林里相会了。他俩第一次直诉相思之苦,第一次相依相偎,第一次表明心迹。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非你不娶,非你不嫁。直到月近中天,二人才难舍难离地分手了……秀云往回走的路上,心里不住地打鼓。她宽慰自己,怕什么,不就是一顿打吗,豁给你们了,打死了,你们也得偿命!谁知进了家,叔婶屋里黑着灯,已经入睡了。
    秀云躺下以后,翻来复去睡不着。她回味起方才的幽会,是那样甜蜜;海誓山盟的话语,是那样激动;回味这些自是美滋滋,不胜欣喜。可一想到今晚叔婶的异常态度,不知又暗藏着什么阴谋诡计?想到此,又不寒而栗!要知道,秀云那时还不满十六岁呵!
    第二天早晨,婶子和颜悦色地告诉她,已经给她说好了婆家,下月十五放定过彩礼,秋后就出门子了!
    秀云一听,“嗡”的一声,脑袋立时就大了!表示不愿出嫁,甘心侍候叔婶一辈子。
    婶子脸一沉,说:“这婚姻大事,自古以来,就是当老的说了算,怎能依你们做小人儿的心性办呢。自今儿起,你是有主儿的人了,你叔可发话了,再敢迈出大门一步,非打折你双腿不可,顶多不就是白白养着你吗!”
    一天挨过一天,秀云算是尝到“度日如年”的滋味了。婶子盯得贼死。一步不离,若必须离开一会儿,那就把秀云关进屋,来个倒锁门:她是多么眼热那蹿房越脊的猫儿,飞来飞去的鸟儿啊。半个月过去了,一天晚上,叔婶刚一入睡,她就悄悄溜出门,同兆明哥见面去了。真也怪,看得这么严,他们又是用什么高招儿相约的呢?
    还是在老地方,这次比上次相隔的日子长了一倍!二人一见面,先是哭笑不成声,接着便搂抱在一起。大概是“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的缘故吧,越搂越紧,亲呀,吻呀,从手到脸,额头、面颊、眼皮、脖颈、嘴唇,没有一处没吻到的。情爱达到峰颠,刚要……忽听有杂沓的脚步声,只见叔婶还有本家的两个男人,手里拿着棍棒、绳子,奔此而来!惊惶中的葛兆明急忙撅下一根树叉,以作防卫;秀云一把夺过,叫道:“你快跑,他们不会把我怎样,快!”此时三男一女已冲到面前,兆明转身跑去,对方拔脚欲追,刘秀云横跨—步,高举棒棍,双腿叉开,当中站定,乱发飘起,双眼瞪圆,这副以死相拼的气势,霎那间,还真把那四人镇住了。
    ……四人连推带搡地把秀云押回家去,锁在屋内,返身便奔葛家去了。尽管兆明父母再三解释、赔礼、许愿,他们仍是不依不饶,砸了盆碗家什,才骂骂咧咧走了。叔婶回到家里,—肚子怒火,全都撒在了侄女儿身上。秀云的腿虽说保住了没折,终是卧了三天,才勉勉强强下得炕来。
    过了二十来天,这事儿才算逐渐平息下去。葛兆明在姥姥家躲了一些日子,悄然回来了。真也猜不透,秀云大门不出,怎个消息那么灵?兆明昨日才进村,今天俩人便约好了见面儿!时间改在人们歇晌的正午,地点改在村后的北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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