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消失？”
    靳严的声音似在甜品屋回荡。
    赵尹的心脏猛烈收缩膨胀，连带着手指也开始抽动，他能清晰听见从交叉的指骨中传音过来的“咯嗒”一声。
    此时他下意识便在思考，他是会被扔进水流湍急的河里，还是被惊人的体技打死，而不是去怀疑靳严是不是在开玩笑。只因靳严此刻散发的气场与平时真是相差甚远，即使对方没有拿出真正的威胁，他也心惊胆战。他现下可以说，若开始，他对蔡、葛二人所说的话只信两成，此刻便已经信上六、七分了。
    只是不到十成终究不是确信，他还想再垂‘死’挣扎一番。
    “靳严，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不是在开玩笑，你知道的。”
    对方冷若冰霜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以为这种吊儿郎当的人，一辈子都绝不会摆出这样的表情，就像他不相信事情会像现在那么大发一样。
    “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已经调查清楚你上个月以来的所有去向，知道你见过谁，跟谁通过电话。但比起那两个罪魁祸首，你还算有点儿意思，要不要给你判死刑，我还是犹豫的。”
    靳严稍显迷茫，
    “只是比起大老远冲到华北去找那两个人晦气，找你更方便。他们连国庆也不回来，我还以为为了跟你接头，他们会回来的说……anyway，我就自己来找你了，只要你老实招供了，也不需要出人命。”
    “你……！”
    这个疯子在说什么啊……
    赵尹心中燃起恼怒，难道自己的电话和信息都被监听窃取了？这人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隐私啊？！
    他愤恨着，完全没醒悟他自己未经允许就拍摄靳严书房的行为，也是侵犯隐私。
    “赵老师，你最好再考虑考虑重新回答上面两个问题，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思虑再三，赵尹眼前浮过蔡佳佳和葛明德的脸，哪有把兄弟往前送的道理？他释然道：“跟他们无关，是我自己早就怀疑你接近小陆是别有用心，所以想查你，看看你会不会对小陆不利。”
    “这么多答案，你偏偏选了零……”
    “只不过！”这回轮到赵尹打断靳严，夺回气势，他道，“小陆已经决定要搬回家里去，就算我不能再查下去，小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吧？”
    赵尹此言，正中靳严逆鳞，但见靳严满脸乌云密布，原本只是逼问式的寒冷目光转而散发着杀气。
    赵尹心中暗叫不好，却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更搞不懂自己在害怕些什么。
    回头一想，就算他坚持做个硬骨头，靳严难道就真的会对他做什么吗？
    找人来打他，把他扔河里去，还是用什么杀了他？
    虽然他看多了电影和小说，做出了偷拍别人书房的事，但内心还是怀疑的，他猜疑平安年代真的有这种事情吗？
    “好，既然你那么大义，那么鉴于你的低分，我就再给你个表现大义的机会。”靳严掩饰不住情绪得恶狠狠道，“你的尊严，你的朋友，你妈，选一个留下。”
    “我妈？！”
    “是，相信我，我能让她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说什么蠢话？！”
    “是不是蠢话，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他是在开玩笑吗？赵尹的怀疑终将崩溃。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说，他自己，蔡佳佳和葛大爷，还有妈，他只能留一个？！
    “我要舍二取一吗？”
    “对。”
    “开什么玩笑？！”
    赵尹抱怨完又自嘲，事到如今，他还要认为眼前这人是在开玩笑吗？
    “啊！我真是最喜欢用朋友家人来威胁别人了，每次都那么见效！”靳严不顾赵尹快要烧红的双眼，沾沾自喜道，“我还是可以给你温馨提醒，我早就知道蔡佳佳和葛明德不安分，迟早也是要收拾他们的，你现在不舍弃他们，日后他们可能受到更严厉的惩罚，现在结果了他们反倒痛快。”
    “你……！蔡佳佳可是怀着孩子的啊！”
    “那更好办，就以她分娩那天做限期。”
    赵尹才愤怒得起身训斥，又似遭了一盆冷水般坐回了软座上，浑身卸力。
    该怎么办？
    该选谁？自己的尊严相较后面那两个又有什么所谓？只是……两个发小，还有妈，他该怎么选？真的如靳严所说的那样，选妈，让前两者好受一点吗？这叫什么好受？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不容他人剥夺！怎么能容他擅自夺取？！
    到此，赵尹忽的灵机一动。
    不对，本来就不该做这个选择题，他被靳严的层层逼问给套住了。他可以逃的，只要逃出去，去求救也好，报警也好，不是还有很多正义的力量能来抓住这个邪恶的疯子的！
    或者他现在就可以大喊！
    “你想求救吗？”
    “什么？！”
    赵尹聚精靳严，恰见对方圆溜溜的杏眼眯成了桃花。
    “你自己看看周围还有没有人。”
    赵尹环顾四周，半个人都没有。
    “这家店穷，装了一台CCTV也拍不到这里。你可以试着走出去，跑回家，或者跑到天涯海角。不管你跑到哪里，我都能把你抓回来。记得逃亡的时候不要联系我认得的人，哦对，最好任何能侦查到的电讯啊、无线啊什么的都不要使用，我会在你发出一个表情包的下一秒就得知你的位置。到最后你会发现，你周围的环境跟这个甜品屋的二楼是一样的——从来就没有人。”
    若说刚才赵尹还抱有希望，这会儿的他则已经被打落谷底。
    他咬牙切齿道：“请放过我妈，我妈已经失去了我爸，我不想她再失去生命，也请你留着我的小命，让我可以照顾我妈，直到她去世……届时，我会自动去找蔡佳佳和葛大爷，不用你费心。”
    “这就对了嘛！这题你还是做得不错的。”
    面对赵尹一番肺腑之言，靳严似毫不动容，大拍手掌，
    “这样事情就简单了，放心，我不但不会动你妈，还会好好‘照顾’她的，绝对让她的后半生无忧无虑！”
    “照顾”？就是“监视”吧？赵尹心寻，倒没了愤恨，只觉浑身脱力。
    “那……蔡佳佳他们……”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靳严嘚瑟得“哼哼”几声，整一个像个地痞流氓，“莓果蛋糕，吃不吃？”
    “不用了。”
    赵尹嗤之以鼻，都这时候了谁还有心情吃蛋糕？
    “不懂欣赏。”
    靳严独自享受蛋糕。
    等到靳严吃完，便示意赵尹跟他走，两人出了甜品屋便上了靳严的车。为了看好赵尹，靳严让对方坐副驾驶座。
    车子发动，往出城的方向开去。
    赵尹心里对会被带去哪里甚是担忧，但比起害怕却什么事都不做，他还是积极地琢磨这怎么让事情不要变得太糟糕。
    最直接的，报警，虽然靳严口口声声说没有人会帮他，他还是想试试。中国那么大块地方，就是一个东北黑帮要找他也是要花时间的，何况他一个腐败的公务员？
    之前葛大爷提醒过，靳严身份不只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勤務那么简单，这次拜托他帮忙，首要目的也是探查清楚靳严的身份和背后势力。
    他就不该跟葛大爷他们掺合！
    不过一会儿车子在热闹的大街的红灯下停了下来。
    赵尹登时生起一个念头！
    现在在人多的大街上，且车速为零，若是现在逃，哪怕弄出一些骚动来，他都能够找到解脱的机会！
    想到此，他偷瞧了瞧车门有没有反锁，确定反锁，开锁的键在方向盘附近，他当下决定用破坏车窗的方式引起注意……
    “别乱动。”
    随着靳严冷冷的语气飘来，赵尹被对方勾着脖子，他的身子不免往驾驶座倾斜，但觉下巴之下脖子的位子一凉。
    “你……你做什么……”
    “你可以用后视镜看看，我到底在做什么。”
    赵尹用内后视镜一看，就叫一块单面刀片抵在自己脖子上！
    “乖，我暂时不会要你命的，但你要是乱来，我不收拾你也会有人来了结你。”
    “我……我知道了……”
    到了城门楼，车子拐一个弯儿，缓缓开进了一个工地，正值节假日空无一人。开过工地主场，绕到后方，车子在一排临时搭建的工人房前停下。
    赵尹下了车，就见居然还有几个人在，都是清一色黑背心的健壮的汉子，不像是工人，反倒更像哪里来的健身教练。
    而靳严一下车便跟这些人打了招呼，看来真不是有何缘故留在工地的工人。
    赵尹本来还想找机会逃，现在逃的心更坚定，逃得胆儿却更小了。
    “HI！久等啦！”靳严道。
    其中一人看似跟靳严比较熟的便上前来回应：“你叫的，等多久都成啊！”那人很快发现跟在后面的赵尹，又问道，
    “这就是你说的新朋友？”末了又上下打量赵尹一番，“你带来的果然不错啊！”
    “自然，要不是上等货色我还不找你们呢。你们先等着，我进去试试再说。”
    说罢，靳严拉上赵尹，让赵尹走进其中一间宿舍。
    说是宿舍，一张床都没有，里放了一些工人用的工具，门对面墙上但是有一个黑铁的挂钩，没挂着什么东西。
    不知道靳严要做什么，赵尹一言不发，随时准备应付接下来的事情，对他来说，此刻好好想办法怎么把消息传出去才是要紧的。
    “碰。”
    随着一声关门声，靳严将两人和外界隔了开来，而自己则靠在门上。
    “好了，接下来，我们就要来拿走……你的尊严了。”
    “我的……尊严？”
    “是啊，你不会忘了除了葛大爷他们之外，你把这个也给我了吧？”
    赵尹若有所思着回过身，目光对上靳严狡诈的眼神，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里面的奸邪念头，却在还未揣测出那些念头是什么的时候，被后者用绳子绑住了双手，吊到了墙上的挂钩上。
    “你这是要干嘛？滥用私刑吗？”
    “我记得，赵老师是教物理的，不知道接下来的事也不出奇，只是在信息流通、社会开放的现代，老师就没有上上网什么的吗？你不是喜欢看小说吗？有没有想过哪一天，自己会是主角呢？”
    靳严不由分说，开始解起了赵尹的扣子，
    “赵老师，男人呢，敏感的部位其实有两个，一个在前面，一个……在后面。”

    作者闲话：

    原諒我把這章腰斬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