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不喝了？”井佑戏谑地看着对面的楼佐之。
    “……这酒太辣，我怕坏了嗓子。”楼佐之一脸淡然地说，但井佑知道这只是个借口罢了，楼佐之现在怕是连喝酒的兴致都没有了。
    “你不是早已不唱曲儿了么？”
    “我是个唱戏的，我的嗓子是我的命，这是我师傅曾与我说过的，我可以绝唱，但我得有命。”楼佐之端着酒杯笑了笑。
    “好了，别喝了。”
    “我知道，我不会喝的。我现在，得想个办法，不行，我得和汇之一起去趟东城。我要亲眼看着他平安无事地去那儿，到那儿。”
    “我的楼二少爷，我的玉春园班主啊，你别是醉了吧？你觉得你爹会放你去吗？”
    “当然是不告诉外人。”
    那一日，井佑知道了，这堂堂楼二少爷，心中装的从来不是什么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地位和经历，是他所关心的每一个人，为了弟弟可以豁出一切，即使是违背自己父亲。
    几日后，玉春园。台上正唱着一出玉堂春，在台子右侧的一个角落，楼佐之心不在焉地看着台上的那出戏。往日里他在下边儿看戏，总会坐在正对台子的地方，好看清楚上头人的步子和姿势有没有不正确的地方，可今儿个却是个例外。
    “班主，戏已经散场了您还在这儿做什么呢？”从红台后边儿走来一个约摸十六七岁的姑娘，油彩和衣服还没褪了去，想来是刚从台上下来的。
    “原来散了吗？是我有点儿心不在焉了。”楼佐之瞥了瞥台上，早已空无一人。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有混混之类的又来园里闹事儿了吗？”那姑娘被油彩掩盖的脸依旧看得出一丝害怕。
    “这事儿还不需要担心，上次放下狠话了，便不会再有不长眼的了。不过姊疏你今日这出唱的似是比之前要好？”
    “班主您可别说笑了，我在台上偶尔会瞥见几次您，您真有在好好听吗？不过进步是当然的，我这几日可从胡儿姐那儿学来很多呢。”
    楼佐之听后笑了笑，不反驳她，道了声再见后回了自己房中，楼佐之环顾四周，将师傅的戏服打包好，带上一些金银，准备去追上楼汇之的马车。
    楼家的马是每隔几日要牵到河边遛遛的，正好，就是这一日。楼佐之离开玉梨园，匆匆赶往东边儿那条河。
    而在玉梨园外，一棵树下，站着一个井府的下人，仔细一看，竟是一直跟随在井佑身边做事的德计。果然不错，随着楼佐之一步步走远，德计慌忙跑去不远处的酒楼，闯进一个隔间，井佑静静地坐在那儿，问：“他走了？”
    德计看了看他主子，说：“是，刚走，行色匆匆。大概是去河边牵马了，楼府今日正好是遛马的日子，那马夫是个粗人，只会把马拴着，自己则在一旁睡觉，想要偷到马简单不过。”
    井佑轻轻“嗯”了一声，起身走出酒楼，德计一路跟随。“少爷，您要和楼二少爷一块儿去吗？那该如何向老爷交代呢？”
    “不用慌，老爷子忙于家业，你就说我出去游山玩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