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请神(上) 第四十一章 龙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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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虎山天师府。
“尊上若是不嫌弃,便也在寒舍入住一天。”张谨言朝着将自己送来家门口的玉璋行了个礼,恭敬道,“钟意与我从小一起长大,可以的话……我想让本家的医者为他瞧一瞧。”
“古籍中虽的确有记载天火烧晦气解百毒,但他毕竟是凡人,我怕……”
“你说的不无道理。”玉璋点了头,又低头瞧着我,“现在可有好些?”
还是很热,浑身像是被放在火里面炙烤,我揪着玉璋的袖口,人混混沌沌,嘴巴干裂的几乎说不出话,“玉璋,我、我难受。”
“怎么会这样。”他拧了眉头看着我,脸色也不大好看起来,随即对张谨言道,“你便速速去唤人来为他看看。”
“是。”
“二少爷,这是――”没一会儿里面就出来了两个人,一见着张谨言那凄惨的模样,脸色齐齐一黑,“赶紧找三叔伯来为钟意看看,我没事。”
两人见张谨言这么一说,这才终于把目光转到了我和玉璋身上,“尊上,龙虎山张延、张续这厢有礼了。”大约是玉璋身上的神气的确极重,两个小辈很快便低了头,谦恭的为我们引路。
等到张家三叔伯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已经快烧成傻子,“天火?这――”他为难的看了看玉璋。“你只直说便是。”
“天火虽非凡物,但于灵力强盛之人并无大碍,只是钟意天生灵力微弱……如此便和普通人无异,现下经天火焚身,若是长久高烧不退,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什么东西能治。”玉璋的声音微冷,嘴唇也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你说便是。”
“冰魄草……这个东西张家本就有些,只是,”张家三叔伯犹豫了一下,“此物寒气过重,现在拿来压制天火,运气好些便两两抵消,运气差些……怕是会伤了根本。”
“就用它。”我拉住三叔伯的手,努力的露出一个笑来,“万一运气好呢。”
“还有没有其他方法?”
“等,等上七日,若是钟意挺过来了,就与天火结为一体,此生无碍,只是他现在的脉象……过不了一日。”
“如此――”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这么办吧。”我强行乐观的冲玉璋笑了笑,又对张家三叔伯道,“三叔伯,那就麻烦您了。”
张家的三叔伯算是个闲人,在家不太过问什么事务,又和张谨言很是亲近,于是和我也算得上熟悉。这会儿听我这么一说,也只得叹了口气,转身便出去取药。
“钟意。”玉璋脸上的冷漠表情一下子有了裂痕,他暗金的眸子染上一层忧虑,直看得人心里一痛,“没事,与其被那个恶心的小虫子吸干血,我宁愿死的漂亮点――更何况,现在又不用死。”我吃力的冲他招招手,要他过来我边上坐。
“是我太鲁莽,没想到你无法承受那天火。”
“也不能这么说,”我歪着头看着他,滚烫的手拉住他白色外衣的袖子,“是我比较没用,如果换了张谨言,大概半毛钱的事情都不会有。”
玉璋细细的看着我,也没有说话,眼里面还存着点自责。
我看他这样心里有些难受,于是只得转了话题道,“你怎么尽是些白衣服,你们狐仙都这么爱干净?”其实我也不知道玉璋这些个一衣服都是哪儿来的,也许是变化出来的,又或者从以前的居所带来的,三三两两的如扔在家里,大多都是这样的玉白色。
沉默了良久,“那你想看我穿什么颜色。”
“红色?你这么好看――”穿红色也一定很好看,我恍惚的觉得很困倦,眼皮一直打架。
眼前的人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笑容,好看的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绚烂,其余事物都变作灰白,“好。”
“恩。”那动人的声音窜进耳朵里面,听得人舒心极了。
寂静的屋子,外面有稀疏的虫子鸣叫。
“两百年,三百年……无论多少年过去,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美丽的狐仙静静的坐在已然昏睡过去的人身旁,一双暗金的眸子,流动着难以言喻的华彩。
他还记得那天坐在那琅树上,前尘往事全部记起,才终于知晓,为什么是这个人,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人将沉眠在重华之渊的自己唤醒。
月光铺展的庭院。已经包裹好伤口的张谨言在门外站住,正要敲门,便见到那风华绝代的狐仙踏月而来。
“钟意睡下了。”
“恩。”张谨言点点头,收回了正要去敲门的手。这次是他第一次仔细的看变作成人的玉璋,狐仙那让人浮想联翩的面孔犹如昆仑白雪,美得高不可攀,“尊上如今和过去,是大不一样了。”要不是这双暗金的眸子和这一身刚烈的神气,他都不敢想眼前这人就是当年肯德基里面吃了好几个全家桶的漂亮正太。
“哦?”玉璋也没怪罪他打量的眼神,只淡淡笑了笑,一双眸子轻轻的望过去,“你们张家的人,倒是比钟家的,看着顺眼些。”
张谨言没料到他会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一时间竟然有点不好接话。
好在玉璋也并不想他说些什么好听的,只继续问,“钟意是自小灵力不足?明明出身钟馗家门,为什么反倒和普通人别无二致。”
“钟意是庶出,也许是因为母亲并无灵力,所以才会如此。”
不应该。玉璋眯了眯眼睛,觉得事情十分蹊跷,按理说不该如此,但钟意的灵力的确是一天比一天稀薄,这些日子里面,又比在北荒山时散去了不少。
“也正因为如此,当日他请到了尊上,我还觉得十分古怪。”
“缘分使然罢了,与其他一概无关。”玉璋素来不讨厌直言之人,所以听张谨言这么一说,倒也并没有什么不悦,“如今也夜了,你回去便是。”
张谨言听他话里有赶人的意思也就不好再打搅,只点了点头便转身往回走,好一会儿才终于回了头道,“尊上,钟意他……虽然看着没心没肺,但其实心思很细,尊上――”
“本尊的人,”月光下的神明高贵凛然,说出的话就像是能在人心上砸出一个洞来一般,“本尊自会照料。”
什么也没有发生。我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手脚,只觉得昨天吃了那个冰魄草之后,浑身舒坦的和啥事都没经历似的,“难道从现在开始,我要走运了?”完全没有张谨言三叔伯担心会有的什么后遗症。
不过从早上开始就没见着玉璋,他去哪儿了?我出了门,又四处转了转,只觉得宅子里面空空荡荡的,人也不知道都去了哪里。
“喂,好些了?”张谨言的声音冷不丁的自边上响起来。
我吓了一跳,看向他的眼光于是带了点埋怨,“吓死我了,人都去哪儿了?”
“早课,大早上都练功,你以为都和你似的不学无术。”张谨言哼了声,立刻嘲讽道。
“你这人怎么回事,一天不挤兑我能死?”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昨天看着是不太妙。
“不妨事,倒是你――看样子是好多了。”
“那当然……对了有没有什么吃的,好饿。”我摸了摸肚子,感觉它快要唱空城计了,“你家别又是一堆素菜加馒头。”
“不然呢?”张家家规森严,每天的三餐几乎雷打不动,汤汤水水的更是寡淡的尝不出味道,也不知道张谨言是怎么吃的才没营养不良,还惹人羡慕的有了那么高的个子。
空气中蓦地传来一股子肉的味道,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好香。”
“给你。”玉璋飘然出现,手上还拿了个肯德基的纸袋子,“我买了早餐。”他如此说着,我这才发现他这会儿穿的是现代的装束,干净的白衬衣配着黑色的西装裤,银色长发拿一根皮筋绑起来,看起来十分的利落。
“衣服哪儿来的?”我想起他长成这样之后,这还是第一次穿现代的服饰,早先穿的都是些古装范儿的衫子,“还挺好看。”
准确的说,长得好看,就是穿什么都好看。
“自然是这位――”玉璋仔细思索了一下,还是没能想起张谨言的名字,只能就这么瞥他一眼。
好在他生的一双好眼睛,这一瞥毫无冷意,倒有些不好意思的成分,“在下龙虎山张谨言。”张谨言在别人面前向来很是识趣,遇上玉璋这样的神,更是相当尊敬。
“对,就是这位张谨言,准备的。”
“其他几身能供尊上换洗的,尊上回去的时候便带上吧。”
“恩。”玉璋点点头,似乎对张谨言的态度很是满意。
不过话说回来,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张谨言送过我什么,难得在张家蹭了几次饭还都是清汤寡水……真是不同人不同命。
“有访客来了。”
玉璋话一落,头发花白却精神抖擞的长者就带着好几个人入了院子,直到见着玉璋,才颇为正式的行礼,“龙虎山天师府,张岱,见过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