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哪有什么精灵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2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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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匹鬃毛骏马飞驰而过,翻卷着黄沙滚滚,前方就是已军营地,一位面色凝重却着将军戎装俊朗刚毅的少年拼了命的抽打着黑珠子夺命狂奔,十几名随从的马蹄子撩起的尘土迷了天日,紧追身后的大队人马渐渐拉远了距离,洛罗浑不敢有半分懈怠,夹紧马肚子扬起皮鞭……
    突然,半坡上一闪而过的亮光掠过,洛罗浑心下暗惊,糟了!
    “嘭——咻咻咻——”三支响尾翎箭风一般疾驰而来,嘭——右臂,嘭——右肩,嘭——太阳穴!
    “小少爷,小少爷……”屋子里围着一屋子的下人着急的惊呼。
    “徐大夫,这豆大的汗珠子簌簌的冒,这孩子……”
    “老爷,不碍,小少爷出汗了就好,出汗了就好。人多了反而不利,睡一夜退烧就不碍了。大家都回去歇着吧。”
    洛罗浑灵魂抽离般的俯视着这一切,十几名随从无一幸免,杀手箭无虚发,凌厉的目光之下绝然的每一发,箭箭迸血,身旁的护卫一一追随着自己的主人应声倒下,御赐的良马黑珠在最后凄厉的长嘶一声后被一箭射中侧肋,倒在血泊之中。
    十万精兵,一夜战场狼烟,杀声震天,久久弥漫,洛罗浑留下了一行热泪,划过脸颊。
    少顷,天边似是传来一阵悠扬宛转的乐声,像是这音浪的末端带着把钩子能把人霎时勾去一般,与这刀剑血腥的战场格格不入。
    彼时,床上躺着的那位面色苍白,身形消瘦的少年,微微转动了眼球,抬起沉重的眼睑,稍稍眯了眯眼睛,战场的厮杀声声不绝,依然在脑海中回荡。结局如何,不得而知,只知突然被一阵平缓而安静的曲子拉回了元神,洛罗浑一声惊叹:好一场噩梦啊!
    “莲芸,茶。”这小蹄子又跑去哪里偷懒了,洛罗浑下榻欲要披衣趿鞋,却不曾识得这床下的一双像是没有船板的船是何物?
    见无人应答,洛罗浑转念一想,此次行军远至巴蜀之地,妻妾怎会随军,想必是那首曲子有思乡之意?洛罗浑不自然地摸了摸脑门,糊涂了,糊涂了啊。
    “巴图,更衣。”
    半响仍未见有人进来,怎么这巴图也没有贴身跟随吗,洛罗浑猛的惊醒了,环顾四周,所在之处竟然如此陌生,此为何处,洛罗浑慌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偌大的房间内只有一张近一丈的红木雕花床,况此榻无幔!
    莫不是进了蛮夷之地?
    耳边又传来了那阵舒缓悠扬的乐声,洛罗浑定了定心,不能慌,不能慌,总不能坏过战场肉搏,顺手抄了一个门口的盘子,尽管他也不明白这盘子怎么会有个独立的支架立在柜子上,但还是拿在手里,慢慢闻声寻去,打开了房门。
    啊——
    这是什么地方!洛罗浑睁大了眼珠错愕的盯着这房子的每一处,每一个角落,哇呼——这地方比我的郡王府大多了,院儿就建在屋子里?这台阶还在屋檐下?这得费多少瓦片啊!
    这是哪里,我在哪里。
    洛罗浑缓缓走下台阶,楼下正中坐着一个白皙干净,眉宇分明,一身白色短打,天外飞仙般的装扮,像是正在沐浴阳光的精灵,这精灵翻动着手指在一座黑色的庞然大物前飞快地移动着,灵巧的一跳一按,那首与战场格格不入的曲子就从这打开的盖子间飘出来,曲调高山流水,柔和明亮。
    直到越走越近,这精灵的模样才越发清楚,这是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啊,怎么长得像女子一般细嫩。
    一双苍白没有血色的脚丫子映入慕衍风的眼帘,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
    慕衍风刚刚拼命压抑刻意装出来的平静,此刻像是被点燃了的火焰一般又重新熊熊燃烧,这家伙果真醒了,这就是个死不了的傻子!
    弹奏的曲目一下从舒缓平静的《kisstherain》强行过度到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突如其来的几个愤怒的重音在寂静明亮的清晨格外刺耳,洛罗浑不禁后撤了几步,捏了捏背在身后的盘子,脸色由白转红,这人从未见过,却不知为何骤然有种揪心的感觉,这是谁?
    这一切印在慕衍风的眼里,不知为何猛的就心情大好了,蔑了他一眼,思忖着,几个音就他妈把你吓成这样,你还真是个废物!
    “系何人?”洛罗浑左手背后,伸出右手稍稍抬了抬。
    “慕衍裕,磕了回脑袋怎么把舌头给磕长了?捋直了再说话。”慕衍风不屑的笑笑,没有理他。
    最后一个音平稳而又厚重的落下,他停下手中的琴键从琴凳后饶了一圈绕到慕衍裕面前,戳了戳他的额头,一脸灿烂的说道:“你别以为这事会完,不过哥想通了,真要没你,我还真没意思,今晚乖乖等我哦。”
    洛罗浑虽然不明白眼前这个像是吸纳了无数的高亮的光线在脸上的小子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这种压迫感分明表示了这是一种羞辱,是一种挑衅,登时不假思索地甩了一胳膊甩他肩上。
    哪有什么精灵,有也是一只邪恶的阎罗殿恶鬼转的。
    这突如其来的一记却让一大早就笼罩在一根根透亮明媚的光柱下的整个一楼会客厅仿佛时间戛然而止般的寂静。
    慕衍风愣了,这是什么路数。
    “你还敢打我?你是脑袋被撞坏了吧你!”慕衍风回神立刻死死抓着慕衍裕的右手腕,三指就把他的手腕捏起了一圈红印,慢慢向身后压去,洛罗浑渐渐被掰的弯成了个煮熟了的虾子。
    洛罗浑疼的龇牙咧嘴,心里直骂,但是武将出身的他却丝毫不露怯,连一丁点的声音都强烈克制没让它从喉咙口挤出来。
    现在,可以完完全全确定这是个敌人!敌人!
    洛罗浑背着的左手早为了支撑垂落下来,使足了劲儿想要把他手里的盘子甩到这男人头上,却不想慕衍风狠狠捏着的手腕让他毫无反抗之力,盘子连举都举不起来,这双手连十几斤的弓都不在话下,怎么可能被这人一个小小的擒拿手压制住!
    “嘿,小子,长心眼了哈?知道拿武器了啊?你拿个经打的啊,拿个盘子算什么?”慕衍风简直被慕衍裕的行为给逗乐了,笑的人畜无害,一脸灿烂,丝毫看不出来他在对一个17岁的小孩子施以暴行。
    洛罗浑脸都憋红了,使尽了全身力气就为了扭转局面,却反而弄得自己更急,狠狠吐出了几口气,还要再试。
    慕衍风突然弯弯腰紧贴着洛罗浑的耳垂,磨着后槽牙,轻声说道:“你也别白费力气了,你说,我都能把你从后山推下去,你还能拿我怎么着?啊?”
    洛罗浑像被灌满了水银般的僵立在原地,他在说什么?
    “少爷早!啊,小少爷醒了,小少爷醒了。”下人刚刚端着茶盘出来就连忙惊呼,赶紧跑进去叫人。
    慕衍风在一瞬间就松手、插兜,一切行云流水,要说这男人刚才只是路过也绝对没有人会怀疑,一手轻松的提起琴脚边的帆布包,往肩上一甩,潇洒地冲慕衍裕甩甩头:“待会就说我在学校吃,你,慕衍裕,新的一天开始咯!”说完,痞痞的一笑,摸了下慕衍裕光滑无色的下巴大步走出去。
    走到门口,这人又扭回头来:“那个早清的官窑记得放好哦!”,说完还不忘挤了挤一只眼睛。
    洛罗浑,吾乃洛罗浑,洛罗浑!暴力之后又敢以下犯上?此厮忒猖狂,岂敢不识我的御赐将军印!
    洛罗浑愤怒的撒气一般重重的把盘子甩在这架他并不认识的钢琴上。
    洛罗浑全身上下都摸索了一番,尽是些薄衣棉衫,哪有什么什么大印,连自己的盔甲玉佩都不知何处去了!
    “莲芸!莲芸!”洛罗浑急切的惊呼,处在这么一个倍感慌张焦虑的所在,洛罗浑下意识呼出的却是自己小妾的名字。
    “小少爷,怎么光脚呢,我去拿拖鞋。”一个小女孩子着着急急跑出来,只看了一眼,又着着急急跑上楼。
    洛罗浑未看清来人,忙追着叫莲芸。
    “小裕,你醒了?”二楼栏杆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位蓝色马甲气势十足的男子,旁边一位身材高挑的像是随从,正对着洛罗浑从一侧楼梯走下来。
    洛罗浑一惊,这是谁,这又是谁?眼看着这两人正面迎来,堵住洛罗浑的去路,那小丫头拐上楼梯的一瞬间,洛罗浑这才看清,不认识,还是不认识。
    洛罗浑脑海中走马灯般闪过一生所识,就连军中曾为自己牵马的小童都一闪而过,这些人却从未出现过。
    洛罗浑心中异常错乱,还有他们口中的小裕?哪个裕?刚刚那男人说的慕衍裕是何许人也,哪个衍,我是御封的衍亲王,是爵位,不是衍裕啊,这是何处?一连串的问题想的他头疼欲裂,抬起双手使劲摁了摁脑门,炸开一般的疼痛,这是梦魇?
    以洛罗浑的思想,再聪明,再人精,也不可能能想的到现在的年代已经离他所处的年代相去300多年了!
    不行了,洛罗浑使劲闭上了眼睛,莫不是哪座山头的土匪?可这地方的土匪都不按大清律例留辫子就都是大逆不道!死罪,死罪!小王我征战所过之处难道还有不服之地?
    不对,这是梦,还是梦,我要赶紧去给大阿哥报信,不能在这里停留。
    洛罗浑退了几步退下楼梯,寻着刚刚那男人出门的方向边揉脑袋边冲了去,此地不宜久留,不宜久留,洛罗浑一头扎出去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迎面而来的一个黑亮的东西砰的一声——撞飞了!
    翻滚了几圈,落地。
    好疼啊——
    怎么这么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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