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城建·堆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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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津一般不怎么下雨,就算是像这样的正夏天也不会下太大的雨。当然,也会出现个别反常的时候,比如今晚。
白雨开车经过地铁站口的时候,暴雨侵盆而下,地铁口上方的玻璃板仿佛难以支撑厚重,哗啦啦的如瀑布一般流淌下来。
刮雨刷也失去了往日的风采,感觉已经不怎么管用了。白雨迫不得已将车速降低,勾着头顶在车前玻璃上,即便是这样也很难完全看清前方的路况。好在这样的雨天,这样的深更半夜,也很少有车子在马路上行驶了。
明天,哦,不,应该说今天太阳升起后,就要展开对渤口物流的全面调查。可是大家非但没有养精蓄锐,反而因为各种各样的杂事,直到现在仍然忙碌着。很难想象调查渤口物流时能出动的警力为多少。
想到这里,白雨觉得连方向盘都变得沉重起来,很难转动,就好像陈年的老铁,关节处已经上锈,想要转动它得花费巨大的力气。不论是从精神上还是从身体状况上,用精疲力竭来形容白雨是一点儿也不为过的。
案件没有往预想的方向发展,尽管警方付出了努力,却没有丝毫成效。时至今日,就连民众也不再成为坚实的护盾了。新闻发布会上那些记者的嘴脸依然历历在目,他们才不会管你作出了多少努力,他们知道的只有包括他们在内的所有卫津市民都生活在恐惧中。“津城破”随时都有可能展开下一步行动,不,也许对吕倩茹的警告就是他的第二步行动。想以此来要挟警方吗?也不对,知道魏硕和吕倩茹关系的压根就没几人。内鬼?如今能想到的也只有这点了。老实说在第一次收到那封玩笑般的犯罪预告书时,警方并不只是一味的不当一回事,相反,在滨江道、海河边等人流集中地都设置了严密的警力防患未然。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就是爆炸居然会发生卫港新区,而且还是专门对外进出口的二号港口。对外已经受到不少国家的指责不说,内部也是一片混乱。国内物流从业人员素质的参差不齐导致一旦出事,现在二号港口的物流部署呈现一片混乱。躲开警方的重点防卫区,在如此出其不意的地方实施犯罪简直就是对警方防卫的嘲讽。
这么想着,白雨还是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周围的同事都是朝夕相处的战友,实在不敢相信他们中会出现如此丧心病狂的人。
呼!呼!呼!呼!
急促的喘息声回荡在阴暗的街道。
透过微弱的太阳能灯光,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的两个身影交错出现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墙上。这是那种年代久远的墙壁,似乎只有建成三十年以上的小区才会存在的这种破烂不堪的水泥墙。地上还是刚下过雨的泥泞地,踩起来有点粘脚。
到了墙角,被追的瘦弱男人终于放缓了脚步,他驻足在墙边,紧接着身后便出现手机闪光灯刺眼的光照。顿时,他不是很有精神的面容暴露无遗。
“你为什么看见我要跑?这样很可疑啊!”追逐的壮硕男人也是擦了擦满头的汗水,语气里带着不满和瘦弱男人最讨厌的好奇感。
“有个健壮的人不由分说突然追着你,你不会跑吗?”瘦弱的男人还在还嘴,不管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也没有丝毫的威慑力。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蔡宜文先生是你杀的吧?”
“真是搞笑,究竟在满嘴胡言些什么,你自己不也说了为什么吗?”
“这件事其实跟海女泣没有任何关系是吗?”
“······”
瘦弱的男人始终将手插在口袋里,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壮硕的男人,“真年轻啊,你才二十来岁吧。”
没等壮硕的男人回话,瘦弱的男人已经一个健步冲了上去,口袋中闪现而出的刀光寒的刺人,可是壮硕的男人也不甘示弱。他反身握住瘦弱男人的腕臂,凭借自己一身的蛮力躲过了瘦弱者出其不意的一击。
“邱芃先生!别这样!您这样做无济于事的!”壮硕的男人大叫着,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汗腺也近乎全部张开了。
此时,轻轨在一旁的高架驶过,车前那束巨光终于将二人的面容全部照清。
只见壮硕的木易死死擒住邱芃的腕臂,而邱芃则手握利器妄图插进木易的肩膀处。
木易浑身打了个机灵,借着邱芃刺下来的大力翻身一躲,随后赶忙往后踉跄的连退三步,与邱芃拉开了一定的安全距离。当耳边的呼啸声驶向远方,邱芃又举着明晃晃的尖刀冲来。只不过这次虽然借着黑夜作为掩护,但木易还是吸取了教训,仗着身材高大的优势,上前就是一脚将饿狼般扑来的邱芃踹翻在地。
“咣当”的一声,邱芃一个不留神,手中的尖刀已经飞出几丈远。
木易逮准空隙,即便身体没支稳,还是连滚带爬的来到邱芃面前,借助体重的优势上前死死按住邱芃的双臂和双膝。就好像杀红了眼的拳击手,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木易随手拿起地上的石子,往邱芃的手腕和后脑勺猛地砸去。
顿时,不知是砸击到了动脉还是什么,木易只觉右臂上被喷上了大把粘稠的液体。血腥味窜入鼻中,木易扭了扭身子,累瘫在墙上。大口喘着粗气,好像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喘气似的。
实在觉得后背硌着凹凸不平的墙很是难受,木易艰难的扶着墙壁站起身来,就在想要掏出手机的时候,背后感觉被人用重物狠狠的砸了一下,便两眼一黑,整个人扑倒在泥泞地上。
又是这家医院,之前蔡宜文案的尸体味似乎还赖在这里久久不愿离去。白雨皱了皱眉头,穿过一层挂号处拥挤的人群,对于中国来说,永远人流不息的恐怕也只有医院了。
“您好,我是白雨,”白雨向前台的护士抵上了证件,“代表公安慰问一下吕倩茹小姐,能把她的病房告诉我吗?”
护士看都没看,直接把警察手册还给了白雨,一脸严肃,“不好意思,就算您是代表公安局,我们医院这边超过规定时间也是不可以打扰病人的。”
“我们在办理的案件也很需要这位吕倩茹小姐提供帮助。”
“这位同志,你别这样。哪怕真的像你所说这位吕倩茹小姐和重要案件有关,我们也得遵从我们医院的规章制度。而且您这样很容易吵到其他的病人的,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白雨下意识的瞪了那名护士一眼,胳膊往一米四的窗口一搭,“把你们领导叫来,这个点也有值班主任的吧?”
“就算叫我们主任来也是一样的答案。”护士嘴上这么说着,身体还是乖乖的打起了电话。
很快,护士将接通的电话递交给白雨。
话筒那边是白雨早就听厌了的应酬的假笑声,“白警官,您好,我是急症科的负责主任,您叫我小刘就行。”
“刘主任,我就直说了吧,现在在你们医院刚刚完成手术躺在病床上休息的吕倩茹小姐是我们公安局经济稽查大队副队长的前妻,而且也是你们医院白天的蔡宜文案的重要线索人。身为警察,我们有权利尽快与吕倩茹接触,身为经济稽查大队副队长魏硕的同事,我有义务代替魏硕同志来探望他的前妻,以确保一名国家处级干部的家属是否已经脱离危险!”白雨的声音很大,并不是因为他想威慑住刘主任,而是周围实在过于嘈杂,如果不大点声音,连他自己都听不见自己在说些什么。
可是在刘主任看来,白雨就是想要借着公检法的权威在威胁自己,于是他显得怒不可遏,“白警官!您要知道,这里是医院!就算是你们路沈凉局长也不敢这么放肆!”
“······”沉默,白雨没有什么要说的了,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来,“您叫什么名字?”
“朋鸟鹏,刘鹏。”对方也毫不示弱,很干脆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并且还跟着补上了一句,“这里是医大第一附院,是8。12爆炸的伤员定点救灾后勤处,可是说是8。12救援工作的大后方,请您速速离开,我们不希望您吵到那些休息中的伤员和病人!”
白雨再没有说什么,在医院这边碰了一鼻子灰,他很绅士的将电话还给护士,双手插着裤腰,踱步离开了医院。终于,选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他粗暴的拨动着手机上的号码键。
“喂!孟局,医院不让探!”
“什么?你再说一遍?”电话那头的孟夫锐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不是医院主动打电话给魏硕说要求派家属去探望的吗?”
“我也很奇怪啊!这个医大附院什么来头!这么牛!我们公检法连探望个人的权利都没有?”
“医大附院啊······后台的确是硬,不过也不至于说让你碰一鼻子灰吧?”听孟夫锐的语气依然不敢相信,还带着调侃。这下白雨可真是两面都不顺心,一气之下竟然对着顶头上司吼起来了,“搞什么啊!凭什么让我去探望?要探望也是他们经济稽查大队派人探望啊!再说了,孟局,这种事你来不是更好吗!这样才能显示出我们的诚意才对吧!而且你和吕倩茹还见过面!”
“你先别急哈,我查查这个医大附院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国立医院背后没人控股吧?”
“掌管一个医院不一定要控股,还有很多方法和技巧的。”
听到这,白雨发现孟夫锐还是跟自己站在一起的,这才放下心来,长舒了口气,“另外,我想查一下那个刘鹏,哦,就是刚才对我很强硬的一个科室的负责主任。”
“科室主任?呵呵,这家医院真是厉害了,一个小小的科室主任都这么强势?”
“我想查查他。”
“算了,随你吧。不过啊,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明天有重要行动呢!你小子可不能缺席哈!”
“我也想见证渤口物流的落网呢。”白雨这么说着,已经启动了汽车,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驱车赶往自己的家。
孟夫锐在办公室踱来踱去,即便是深夜,他的踱步声也并不显得孤单。走廊里处处都是皮鞋蹬地的声音,所以孟夫锐觉得时间似乎没有那么晚。
明明是医院来电话让家属去处理相关事宜的,但是白雨为什么会碰了一鼻子灰呢?虽然他知道白雨平日里脾气不是那么好,但是也不至于遭到医院方面的如此待遇。如此想来,定然是医院方面突然反悔,结合目前掌握的情况,看起来他们好像并不太想警方尽早与吕倩茹取得接触。但是对于警方来说,包括白雨也的确向医院方面说明了吕倩茹之于“8。12”大案的重要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为什么医院方面还是不肯放人呢?甚至拒警方于千里之外,着实不合乎常理。
思来想去,孟夫锐还是决定亲自去医院走一趟。
医院的电话来的很及时。久久没有等到木易回来的欧阳漪兰正要入睡,就刚好接到了来自医院的电话。听说医院率先从木易随身携带的手机中拨到了木易母亲的电话,但是对方提到了欧阳漪兰,于是医院方面才又将电话打给欧阳漪兰。
欧阳漪兰听后很是震惊,这么晚了地铁、公交是不可能的了。唯一的方法就是计程车。就在欧阳漪兰刚刚打到车的时候,不出所料木易的母亲发来了短信。大致内容就是及时把木易的情况反馈给她,欧阳漪兰自然不敢怠慢,赶忙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驱车经过了津湾广场,世纪钟依然被金黄色的灯光围绕,哪怕现在已经半夜两点多了,大桥上的车辆还是络绎不绝。有冀B的车辆也有京字头的车辆,当然,最多的还是卫津的汽车。
以前木易总说着要住在一个城市最繁华的地带,但是现在看来,若真的住在那样的地方,半夜的鸣笛声实在有些受不了。比起曾经去过的欧美一些国家,中国的大城市似乎都能被称为不夜城。路边仍然努力的环卫工人和街边瘫坐的乞丐便是这座不夜城的重要组成部分。来之前,在青岛的闽江路和山东路欧阳漪兰也看到了相似的场景,并不是说有什么不好,只不过欧阳漪兰自己是不愿意这样生活的。
将头埋进自己的胸前,就听到前面年迈出租车司机沙哑的声音,“小姐这么晚了去医院是什么要紧的病吗?”
“不是。”欧阳漪兰并没有多余的力气说再多的话,也不想说过多的话。对于她来说,以前在鉴于养成的标准的作息时间导致晚上过了十点她便困意连连,更别说现在是深夜两点多了。
“现在医大附院只有急诊和住院部有工作人员的。”
“嗯。”
“我孙女和小姐差不多大。”说到孙女,老人的声音一下充满活力起来,“她现在是医大的研究生呢,说不定以后也能进入医大附院工作。”
“会的。”
“那是,我孙女从小学习就好,一直是班级前三名。就是后来高考失误了,要不然上个卫津、南开什么的肯定没问题。”老人顿了顿,“不过现在也很好啦,她爸,哦,就是我儿子,学习就不好。我孙女可是我们老钱家唯一的大学生呢,厉害的很,倍儿棒!”
就这样,老人谈论自己的孙女说了一路,欧阳漪兰能感受到那种溢于言表的骄傲和发自内心的喜悦。如果当年没有那件事,自己也考上一所本科的大学,爸爸妈妈会不会也会因此而骄傲呢?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目的地,和白天不一样,晚上看上去是很一条很破旧的街,不过医院门口仍旧有卖烤地瓜的摊车和卖报的报亭。
欧阳漪兰下车后顺手买了份时尚类型的杂志,封面是化妆难以理解的模特,没有翻开就将杂志塞在了随身携带的背包里。
明明刚下过一场暴雨,天气还是很闷热,欧阳漪兰只想快点躲到医院里去,尽管白天的时候她已经领教过那里面难闻的气味了,但是比起外面空气中弥漫的烦躁气息和闷热,还是医院里要更舒服些。
“孟副局长,你还是放弃吧,吕倩茹涉嫌经济犯罪,现在由我们检察院这边接手。”戴眼睛的男人一直用钢笔戳着鼻梁,看着眼面前一个西服被扯坏的中年男人。
看样子,眼镜男口中的孟副局长就是这名衣衫不整的中年男人了。
尽管眼镜男如是说道,那个孟副局长还是一个劲的冲着眼镜男瞪眼,丝毫没有罢休的样子。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话,甚至没有回骂过去,只是干瞪眼。这让欧阳漪兰略感不解。
但是对于欧阳漪兰来说这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眼下她所要做的是尽快去探望木易,再把木易的伤势和具体情况告诉木易的母亲。像是笃定这个目标似的欧阳漪兰点了点头,避开围观两个中年男子争执场景的人群,径直走向值班的护士那里。
岂料还未开口,那名值班的护士也小健步的进入人群,充当看客中的一员。正当欧阳漪兰紧皱眉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怎么了,这么晚?是来复查伤口的吗?”
很优雅的女声,欧阳漪兰转过头的一刹那,那个温婉的面容才从昨天的记忆中浮现出来。
“啊!您是白天那个很好的医生!”
“哪有哪有。”来人抚了抚额前的刘海,似乎被夸的不好意思了。然后又突然想起什么,赶忙伸出手去,“还没自我介绍吧?我姓鹿,精神科的,叫我鹿姐就行。”
欧阳漪兰也跟着伸出手去,一边握着手,一边惊讶的问道,“精神科?那是做什么的呀?”
“精神科嘛,也是救人的吧,只不过是救这方面的病人。”鹿韵清敲了敲自己的脑门,然后带着玩笑口吻的笑了笑,“倒是你,这么晚了还来医院。对了,怎么没见着你那男朋友呀?这次是去买夜宵了吗?”
“不是。”
鹿韵清眼见状况不对,提到那个男朋友眼前的女孩神情立马落寞下来,于是赶忙严肃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这是医院半个小时前给我打······额,算是给我打电话的吧。然后说澄明他,哦,就是我的那个男朋友,说他头部和背后受了重伤,要我来医院看一下情况以及商谈一下医疗方案之类的。然后我才来的。”
“头部?背部?”
“嗯,说是正在手术中。”
“手术中!这么严重!你男朋友全名叫什么?多少岁?”
“额···”欧阳漪兰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回答了,“木易澄明,二十四岁。”鹿韵清显然也跟着担心起来,也没等欧阳漪兰说话,她赶忙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里她从值班的小满那里得知木易被安排在十一楼的A手术室,稍后根据手术完成情况将会相机转入八层809房间留院观察。
得知此消息后,再三道谢的欧阳漪兰与鹿韵清一起来到了十一楼的A手术室。
“这种事情你们提交申请了吗?”孟夫锐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了,这是他唯一想到的合适的反问。否则其他任何不经意的话语都又有可能被检察院这帮家伙抓住把柄,那样自己和同事们日日夜夜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了。
“您觉得我们检察院会不走程序吗?”
“哼,走了程序还不赶快带走吕倩茹?”
“孟副局长您这话奇怪的很,您又不是不知道吕倩茹现在的身体情况,这种情况可没法带走。”
“别在那儿装模作样了,你们就算走了程序批准也还没下来吧?否则以你们的作风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控制住吕倩茹的,至少也要转到你们检方的所属医院吧?”
孟夫锐强有力的反击让那名眼镜男不再说什么,他只是露出很厌恶的表情,“都说公检法是一家,孟副局长您这次就不能高抬贵手?”
“很抱歉啊,对于我们来说,吕倩茹也很重要呢。你们检察院是查案,我们公安也是查案,至于‘8。12爆炸案’和经济职务犯罪案哪个重要你们不会没有判别标准吧?所以请你们高抬贵手这句话应该我来说呢!”
“别得寸进尺了!孟夫锐!中央一号文件你不是不知道,反腐败是凌驾于所有案件之上的中国头等大事······”
“扯你娘的犊子,‘8。12’很有可能演变为恐怖事件!你们这些只会窝里横的瘪犊子玩意儿少他娘的在老子面前扯皮!”
很少见到孟夫锐发这么大的脾气,也第一次见他骂人骂的这么凶。眼镜男在公检法的体系里工作,不会不知道关于孟夫锐的一些传闻。大致上都是说孟夫锐是个运筹帷幄的儒将,好多时候谈笑间就能解决一桩大案,是出了名的“小诸葛”,没想到今天在医院居然如此失态,这也许是因为孟夫锐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想到这里,眼镜男不免有些后怕,不过他还是强装硬气起来,只不过话语中再没有初时的霸道与骄傲,“这件事也不是我说的算,是我们上级领导的命令,包括公安、法院在内,任何人不得靠近吕倩茹半步,况且这的确走了正规程序的,我也是依法办事,孟副局长你们公安若真想接触吕倩茹,恐怕得你们一号首长的文件。对了,路局长也不管用的,现在恐怕得中央来的杨宁副部长出面才行呢!”说完,眼镜男示意手下的人在孟夫锐跟前站成一排。尽管是只有三个人的人墙,但是打着法律的幌子,这也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墙。
杨宁猛的摔着文件,但出于形象还是又捡了起来。他举着白色A4纸的文件,冲路沈凉说道,“为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么重要的证人你们居然没有派人保护!这是你们的失职!是谁!究竟是谁负责的证人吕倩茹的保护工作!”
路沈凉站在一旁,没有要说话的样子,他只是唯唯诺诺的要过报告文件,仔细阅读了起来。当他不紧不慢的将文件阅读完毕后,才缓缓说道。
“检察院那边有国家最高检的批捕指令,我们的人也很难办啊。”
“我知道,我刚才只是说气话。”杨宁猛地吞了口茶水,“也不知道最高检怎么想的,‘8。12’案可是有可能上升为恐怖分子级别的特大型案件,现在居然以经济职务犯罪的罪名提前将重要证人吕倩茹控制住,完全无法理解那些人怎么想的。”
“今天的行动怎么办?”眼看着窗外的太阳已经有一半蹿出了地平线,底下的同事们也都精心准备了整整一晚,孟夫锐焦急的问道。
“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行动当然继续。吕倩茹方面我等会打个电话给中央那边活动一下,看能不能改变吕倩茹的既定判决。”随后,杨宁又皱了皱眉头,“话又说回来,检察院方面这次行动有很大法律的漏洞的,他们既没有经手法院,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就直接下达了批捕令,着实有些奇怪,根本就没按程序走嘛······”
“他们这么急的控制住吕倩茹是不是就是想和我们公安强抢人?”
“不会,不会。他们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舆论的导向,不光是中国,甚至是欧美、日本都把这次‘8。12’作为核心关注点,检察院不可能冒这个险,这等于说是搅乱‘8。12爆炸案’的侦破进程,说难听点是与人民为敌,这不太可能。”
“可是事实上他们就是这么做的,老实说他们率先控制住吕倩茹给我们的同志带来很多麻烦,而且现在有关于‘8。12’的侦破进程确实已经被他们打乱。”
杨宁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吧······”
正当二人结束谈话时,办公室的电话想起。
路沈凉望了杨宁一眼,杨宁点了点头,路沈凉这才拿起电话。
“喂,这里是‘8。12’特大刑事案件中央调查小组,你有什么事?”
“报告!据可靠情报表示,现在渤口物流公司大楼前面聚集了检察院方面的车队。这里是今天渤口物流调查行动组控制中心,向中央调查小组询问该怎么办?是按原定计划进行还是终止行动,亦或是计划做出改变?请中央调查小组指示!”
“什么!”孟夫锐的瞳孔急速放大,愣愣的望着一旁不明所以的杨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