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城亡·迷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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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夫锐向来是不怎么喜欢吃蔬菜的,当然,对于蘑菇这样的菌类也会产生莫名的厌恶感。仔细想来,好像四十年来都没有品尝过蘑菇的味道。可是卫津人,不知道是不是离北京近的原因,对涮肉情有独钟。所以在以往的日子里,与同事、与亲友一起吃饭时,总会见到他们操着长长的木筷夹着一块菌类拍手叫好。但是孟夫锐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强调了,他大抵上是没有吃过这类东西的。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小的时候有母亲在耳边念叨说蘑菇是多么多么的有营养,大了后老婆也总会时不时的提醒他即将走形的身材,家里的饭菜里总也少不了绿油油的蔬菜和讨人厌的菌类。
今天,同样的,晚饭是早已吃腻的青菜炖蘑菇,孟夫锐就着咸菜狼吞虎咽的将稀饭刨掉。据说卫津人不大喜欢喝稀饭,也不知道这样的传言是怎么流传开来的。
“今晚要加班吗?”流水潺潺的厨房洗碗池处传来了老婆的声音,她是河南濮阳人,不过没什么口音,因此当年孟夫锐在和她交往时觉得这样的优点简直令人心旷神怡。
“最近犯罪分子很是嚣张,上头查得紧,不加班不行啊。”
“是因为前几天的那封犯罪预告书吗?那只是普通人的恶作剧吧?”
“甭管是不是恶作剧,我们警方都在不同程度上被挑衅了。要是假的预告书还罢,顶多算对民众知法懂法的教育力度不够。可要是真的预告书那还得了?上面可是清清楚楚的写着有人妄图在卫港新区引发爆炸案,你说咱那些大领导们能不紧张?”
“总有种你们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那个犯罪预告书写的那么离谱,简直像是孩童的恶作剧。再说了,不是通过电子邮件寄到你们公安的吗?你们的反侦察就那么没用,到现在连邮件的始发地址都没追查到?”
老实说孟夫锐很反感,就算是警察的家属也不应该在这种方面随意发表自己的观点,更不应该像个无知的民众一样一个劲的只会冲公安机关吐槽,要知道不论是哪个部门,身为人民警察的他们都在很努力的工作好吗?
“这种事情不是你该管的,你还是先担心担心咱儿子能不能考上大学吧,明年他可就要高考了呀!”
“知道了!知道了!”从声音就可以想象到厨房里老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的确,孟夫锐的儿子下个月起就要上高三了,可是凭儿子的成绩,别说是一本,就连最起码的本科都难度不小,为此孟夫锐和老婆也没少操心。儿子的成绩更是成为了家里的一块心结,每每讨论到这件事时,总会感觉胸口被什么堵住似的,一股无名火便会伺机而动,窜出一丈高。
“好了,我走了!”好不容易忙里偷闲回家吃顿晚饭却落地这派糟糕的心情!晚上的加班恐怕免不了忿忿不满的抱怨了。
“孟局。”迎面走来冲孟夫锐打招呼的小王王辉是今年刚任职的新人警员,看来他也免不了加班的厄运,不过话又说回来凡是入了警察这个行业的人都免不了无止境枯燥的加班,只希望小王他能再接再厉吧。孟夫锐这样想着回以一个微笑,然后亲自在办公室泡了杯乌龙,正准备坐下来与手中的报纸共度今宵时,一通电话急嗖嗖的打了进来。
斜眼撇了撇左腕的手表,指针不凑巧的停在了十二点整的位置上,呆愣着望向零度角的指针,心里寻思着这么晚居然还有人打电话进来,但愿不是什么小狗走丢的破事!
“喂,我是孟夫锐。”刚刚说完,便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嘈杂声,在孟夫锐的印象中,除了夜总会和酒吧,十二点的津卫市就没这么热闹过,那凭想象就能感觉到的人声鼎沸简直像八点黄金时间的滨江道。
“您好,是刑事侦查局的孟局吧,我是消防总队秘书处的吴凡。”
“是的,我能听到,出什么问题了吗?”孟夫锐立马紧张起来,大脑不自觉的将前几天的那封犯罪预告书与消防总队联系起来。按道理消防总队不会直接与刑事侦查局联系,除非是特殊情况,而跟消防总队有关系的特殊情况······孟夫锐不敢继续往下想,只有安静的等着电话那头急促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倾吐出令人震惊的事实。
吕倩茹用铅笔抵着鼻梁上的圆框眼镜,感觉眼睛肿的睁不开来。办公室里的空调肆意的吹着并不让人舒服的凉风,拥挤而又小小的楼层不停中穿梭着体形各异的同事们。他们个个表情狰狞,仿佛马上就要上战场的士兵。正在这时,一个借助扩音喇叭才勉强盖住周遭杂声的中年男声响彻了整个楼层。
“大家都安静点,现在卫港新区那边传来了最新消息!”
此话一出,原本的“菜市场”立马变成了肃静的“高考考场”。就连吕倩茹的铅笔掉在地上都会发出足以吸引众人目光的巨大目光。
那中年男声的源头是名矮个子的男人,盘着地中海头发的他轻轻咳嗽了几声,“警方在半个小时前的发布会上宣称,曾在八月七日也就是距今六天以前的时候收到过一份疑似犯罪预告书的恐吓信。而犯罪预告书上明确指出了罪犯将在近期策划一起爆炸案。”
男人说话的同时,楼层内所有站着的坐着的人均掏出笔来沙沙的在本子上记录。就连疲惫不堪的吕倩茹也强打起十二分精神让笔尖在白纸上行走。
男人继续说着,“总而言之,今天下午三点之前,务必将各人所掌握到的有关‘8。12卫港大爆炸’的情报汇总给策划组,今天晚报的头条就是它了!都听清楚了没有!”
“是!”
男人扯着嗓子说完了,众人也扯着嗓子回答着。已经在这家报社工作五个年头的吕倩茹好久没有见过如此干劲十足的场景了。不论从什么角度来讲,这对于接下来的工作都是百利而无害的,不知不觉间吕倩茹也打起了精神,她吃力的抱起一沓材料,杏步朝方才讲话男人的办公室走去。
似乎男人办公室的空调要比大厅内的空调好的多,只穿了件女士衬衫的吕倩茹甚至感觉到一股凉意袭上心头。而尤其引人注目的则是办公桌上制作精致的帆船形空烟灰缸。她试图让自己显得精神些,将额前的发丝别在而后,又将一大摞材料放在男人的办公桌前,取而代之的是男人投来的不解的目光。
“小吕,这是——”
“哦,那个总编,这是我前段时间跟您说的一直在调查的津城药业的有关的调查报告。”说完,吕倩茹还特地将最上层的三页A4纸递给男人,“这是一个简单的汇总的调查报告。”
如此看来,这个矮小的男人应该就是吕倩茹所工作的卫津晚报的责任总编了。
总编看都没看,将吕倩茹递上的调查报告平摊在桌子一角,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对吕倩茹说着,“小吕啊,我跟你说多少遍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看看你都工作好几年了,怎么总也不懂得抓住新闻工作者的要领呢?你回头看看——”说着,总编用手指了指透明玻璃门后忙前忙后的众人,“你看看你的同事们都在干嘛?大家都在想尽一切办法搜寻卫港大爆炸的消息。别说是新闻界,就是政界、商界,甚至小到学校里的学生都在关注这个事件,现在一心一意将精力放在大爆炸上才是最明智的行为。”
“可是我认为津城药业的调查价值更大。”吕倩茹目光坚定,丝毫没有逃避总编眼里目光的意思,“总编真的认为爆炸源于警方给出的那封滑稽可笑的犯罪预告书吗?”
“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所以我们正倾全力调查不是吗?”
吕倩茹没有立马接上话,她在那厚厚的文稿中翻寻了半天,最终她抽出了一张不起眼的皱的不成样的稿纸,“这样说吧总编,我在调查津城药业的时候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她把文稿亲自塞到总编的手中,“发生爆炸的是渤口物流的仓库对吧?我在调查津城药业的时候发现他们和渤口物流存在业务上的来往,不过非常耐人寻味的是这样的业务往来在六月份宣告结束。或者说——”吕倩茹顿了顿,总编放大的瞳孔被她尽收眼底,她知道,这事有戏,“或者说,我查不到并不代表他们就真的没有业务上的往来,也许只是出于什么原因想要刻意隐瞒也未曾可知。”
总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张皱褶的文稿上,吕倩茹说什么恐怕他也没怎么听个完全。哪怕他在点燃手中的香烟时,也没舍得移开过目光。
当烟蒂充斥整个烟灰缸时,总编终于抬起头来,仿佛念念不舍的将文稿重新递还给吕倩茹,“把这张稿纸复印一份给我,然后的话——”他应该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起皮的嘴唇被上牙给咬破,“姑且同意你自由行动,不过要小心,千万要小心。”
面对总编的再三叮嘱,吕倩茹更加确定了总编已经同自己想到了一块儿。不论是津城药业还是渤口物流都是雄霸一方的巨无霸企业。幕后的董事会构成极其复杂,想也知道这其轰动全国的爆炸案不可能源于一个恶作剧般的犯罪预告书,简单来说,吕倩茹认为这起爆炸案是有预谋的大规模犯罪,或者说目前为止官方所给出的伤亡统计人数中一定存在某些大有门道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鹿医生,您看新闻了吗?”
刚到单位,就一大帮的同事围上来各种卖关子的询问着以上的问题。现在,已经是第是个人问自己这个问题了。面对着助手故作紧张的表情,鹿韵清不耐烦的摆摆手,“先别提这事,邱芃先生来了,赶紧收拾一下待会儿要用的器材。”
邱芃是上个星期约好来就医的病人。据他所说最近他经常会莫名其妙的产生愤怒感,晚上的睡眠质量较之以前也是一落千丈。为此非常苦恼的邱芃来到卫津市医大附属医院寻求帮助。在上周做了个简单的全身检查后发现邱芃并没有受过什么肉体上的损伤,不存在因外伤而精神受损的状况。所以在医院的建议下,邱芃被安排与精神科专家的鹿韵清见面,希望从心理学的角度上为邱芃解决烦恼。
“通过他自己的简述,很有可能是人格障碍。”年轻的助手翻看着简易的医检报告,自言自语道。因为人格障碍的话是不需要特意准备什么医疗器材的,所以助手的言下之意就是刚才鹿韵清的吩咐压根就是瞎指挥。
鹿韵清自然没把助手的话放在心上,前文提到过助手是名非常年轻的姑娘,可是另一方面作为独当一面的精神科专家的鹿韵清也不过才二十八岁。比起刚毕业不久的助手也根本大不了几岁,所以在事业方面拥有者绝对夸耀资本的鹿韵清压根就没把助手放在眼里,单纯的理解为助手对自己嫉妒的挖苦多少令鹿韵清宽心了许多。
手上握着不知道谁这么凑巧拍摄下来的爆炸瞬间的照片,上面因爆炸冲力产生的蘑菇云刺激着孟夫锐本就脆弱的心脏。他已经为这事一宿都没有合眼。老实说造成如此伤亡的爆炸是中国步入二十一世纪以来所从未有过的,并且这样的爆炸还发生在人口密度极大的卫津市卫港新区。卫港新区是卫港市下辖的副省级区、国家级新区和国家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同时也是国务院批准的第一个国家综合改革创新区。如此重要的地方居然发生了此等事故,想必这样一来牵一发而动全身,从昨晚的态势就能看出。不光直接负责的消防总队,连自己所属的天津市公安局刑事侦查局包括经济犯罪侦查部门以及人民检察院都陆续赶到现场。这个人人自危的关键时刻,孟夫锐深感压力骤增,压得自己根本喘不过气来。
仔细想想,人民检察院出动的话结果可想而知。一般来说,只有当出现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利用职权实施的非法拘禁、刑讯逼供、报复陷害、非法搜查的侵犯公民人身权利的犯罪以及侵犯公民民主权利的犯罪才会由检察院立案侦查。虽然眼下没有听说检察院立案的动静,不过想必很快,那边就会有所行动。细思极恐,孟夫锐一口将凉透了的乌龙茶饮净,对照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西装的领口,三步并两步的冲会议室走去。
用俊秀来形容眼前的邱芃是再不为过了。鹿韵清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出现心理上的问题,看来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存在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是邱芃先生吗?”
邱芃拘谨的点了点头,看起来像只受到惊吓的兔子。
鹿韵清放下了翘起的二郎腿,转而将白大褂放在椅子上,来到了邱芃身边,慢慢蹲下来。此刻,她能感受到来自邱芃身上独特的男人的体香,也能清楚的听到邱芃并不均匀的呼吸声。她握住这个与自己一般年轻的瘦弱男性的双手,就算是诊疗室的冷气开的很足,一个成年男性的手也不应该冰冷成这样。简直像是握住一块无法融化的冰锥,莫名的鹿韵清感到从掌心传来的钻心的疼。她斜眼望向诊疗室角落里被先到一步邱芃随意摆放修饰的沙盘。只见一群围成圈的马仰着头立在沙盘中央,接着仿佛他们的周围出现了天使和乐队,二者在纵情的演奏着不知名的音乐,俨然像个大团圆的景象。
邱芃没有拒绝来自医生的温暖,他愈发靠近医生便愈能感觉到来自鹿韵清娇小身躯中的温暖的热量,渐渐的,他将头埋在鹿韵清的怀里,那样令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安心。似乎眼前的焦虑被一扫而光,他就这样蜷缩着,她就这样紧紧的抱着,伴随着天使与乐队的演奏,时间定格在了这一刻。
助手和其他几名实习的年轻人透过监控录像全程看着鹿韵清的问诊过程。面对眼前的场景,似乎大家都感到很意外。
终于,其中一名看起来很不起眼带着眼镜的实习生打破了沉寂,“我们这样全程观看监控经过病人同意了吧?”
“签署过协议书了。”助手插嘴道。不过对于眼前尴尬的情景,几位刚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大觉新鲜。在这样的一种状况下,助手继续发表着自己的言论,全然不顾周围的气氛谓何。
“在治疗心理障碍的病人时,治疗者往往会替代病人心目中的某种人物形象,父母、老师、兄弟姊妹甚至是恋人都是极有可能的。这个时候在治疗的过程中为了确保病人精神状态的稳定,治疗者往往会竭尽所能的承担被病人误认的那种角色,甚至最后形成了病人根本离不开治疗者的状况。在我看来这样一种所谓的治疗反而是让病人产生了另一种依赖性的新的心理疾病。”
“好了好了,别说哈,安静看!”一旁的另一位实习生说道。因为眼下,画面中的邱芃正在鹿韵清的鼓励下,低头伏案奋笔疾书着。
“把你心中的不满和愤怒全部发泄出来,如果不想说的话就写下来。请让我也为你分担你的悲伤,好吗?”鹿韵清依旧握住那双冰凉的手,眼睛紧紧盯着邱芃。邱芃下意识的避开了鹿韵清直面而来的目光,他畏畏缩缩的伸出手来,接过邱芃右手递来的白纸,剩下的时间里就只有笔尖滑动在白纸上的沙沙声充斥着整个诊疗室。
鹿韵清像照顾孩子一样,纤细的手抚摸着邱芃的后脑勺,邱芃似乎很享受这样的过程。他孩童般毫无规矩可言的笔迹让鹿韵清产生了新的疑问,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有学习过写字吗?那模糊难辨的字迹简直就像幼儿园孩童的涂鸦,尽管邱芃仍在孜孜不倦的书写着,但鹿韵清却大部分都没能看懂。
阳光撒在木质的桌子上,这是心里诊疗室独享的待遇。其他的诊疗室都是白的无情的白色器具,只有心理诊疗室的墙壁是粉刷成柔和的淡粉色和随处可见的实木家具。
不觉间鹿韵清蹲的有些累了,丝袜拉绷的感觉也不是那么舒服,她试图缓缓的站起身来,却不料察觉到自己这一举动的邱芃居然像个玩具被抢的孩子哇哇的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拽着自己的衣襟往下拽,看按意思应该是期望让鹿韵清继续蹲着吧。
本来还存有一丝不满的鹿韵清想要微微的反抗一下,谁承想邱芃的力气大的惊人,只看似随意的一拽,鹿韵清便觉有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在拉着自己往下坠,加之高跟鞋的鞋跟过于细长,一个不留神没站稳的鹿韵清便跌倒在地上。
透过录像看到这一切的实习生们刚准备按下警报(因为有的精神病人会对医师大打出手,所以一旦遇到此类肢体接触的危险情况,第一时间以保护医师为主)却兀的发现鹿韵清在朝摄像头摆手,这样的举动不难理解,应该是医师鹿韵清本人判定病人并无恶意。众人也就虚惊一场,继续安静的观看着录像。
天津市公安局局长路沈凉罕见的穿着着笔挺的制服,严厉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虽说是紧急召开的有关“8。12卫津大爆炸”案的行动部署会议,可是由于其罕见的特殊性,所以不光是跟案件有直接关联的刑事侦查局和经济犯罪侦查总队的相关人员,包括政治部、督察部、消防局、出入境管理局甚至是鲜少露面的特警总队的领导们也都出席了会议。
孟夫锐避开了来自局长路沈凉的目光,因为环视四周下来孟夫锐发觉只有自己没有穿着警察制服,为此他深蓝色的西装在同僚中看起来格外显眼。如坐针毡的孟夫锐微笑着冲大学同窗的特警总队总队长赵程光示意以表达自己对老同学的问候。可是收获的却是赵程光面无表情的摇头。孟夫锐尝试着不让领导们发现的调整了一下坐姿——方才自己懒散的坐姿实在不堪入目。
路沈凉轻咳了一声,左手捧着蓝色的文件夹,眼睛却依然时不时的望着在座的诸人,种种气氛和表现仿佛都在提醒诸人,这是一次异常严重的事故,如果处理不当,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必各位都已经拿到了八月七日那天署名‘津城破’的犯罪嫌疑人寄来的犯罪预告书。目前,针对此预告书,我们还无法辨别真伪,更无法简单的判断‘8。12卫津大爆炸’究竟和八月七日的犯罪预告书有没有必然的联系。也许可能只是某人愚蠢的恶作剧恰巧撞到了此次突如其来的大爆炸,当然,我们也不排除——”路沈凉将蓝色文件夹放在桌面上的手腕处青筋暴露,“我们并不能排除这是一次有计划有组织的犯罪!甚至随着调查的深入,很有可能我们会发现恐怖组织的魔爪已经伸向了卫津市这片中国沿海的发达重镇!为此,请各位务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认真对待这次案件,我们要向公众展示出从未有过的勇气和从未有过的决心,不论大爆炸背后的策划者是谁,我们都必须揪出他的狐狸尾巴!”
在没有串通一气的前提下,路沈凉局长说完之后,全体与会人员同时起立,齐刷刷的向路沈凉、向挂在墙壁上的五星红旗敬礼。
礼毕后,待所有人坐下后,路沈凉宣布了对接下来行动的具体部署。
首先,出于对案件发展的最坏打算,特警总队时刻待命。再者,由于同时牵扯到公司企业管理秩序和社会管理秩序的问题,所以对案件的调查分为两个小组。刑事侦查局方面由副局长孟夫锐具体指挥刑事侦查行动,刑事侦查局局长梁战负责刑事侦查方面的总调度。而经济犯罪方面则由经济犯罪侦查总队副队长魏硕在前线指挥,具体带队实施调查、抓捕等各项行动。总队长秦客雷坐镇后方,负责汇总汇报调查进度及及时反应调查情况。
至于其他相关部门均是各司其职,相互间配合好工作,用路沈凉的话来说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卫津市公安局成立以来面临的最大挑战,也是卫津市公安局所必须面临的全力一战,任何人、任何部门,不得以私自理由破坏、妨碍案件的调查,如有发现,严惩不贷!
另一方面,在公安局开会部署具体行动的同时,刑事侦查局下辖的刑警大队已经率先对爆炸现场进行了粗略的勘探。
“对现场封锁警戒线,实施保护,任何闲杂人等不得擅闯擅入。保护的重点是痕迹明显的炸坑、重要的抛出物及有没有可疑的尸体,保护的方法我不用交了吧?什么,忘了?瞅你那揍性!他大爷的现在各处设立2到3个大小不同的保护圈,然后对露天现场的炸坑用雨布、塑料布盖上,以防雨水冲刷或消防注水破坏。另外那些重要的尸体什么的都给我用席子等物品遮挡住太阳,天这么热得防止他们腐烂啊!”负责现场勘察的刑警大队大队长白雨声嘶力竭的对着扩音器喊道。有的刚从警校毕业的新人警员是第一次面对这么严重的爆炸现场——不,别说是新人警员了,就连从警十年的白雨自己也是第一次面对规模如此之大、伤亡如此惨重的爆炸现场。那些有的没的的玻璃渣子散落在地上,哪怕穿着厚厚的皮鞋也总有种脚底会被划破的错觉。倒塌的墙壁伴随着难闻的烧焦气味简直令人作呕,又好像是这些墙壁刻意的为爆炸中逝去的人们搭建了一个不含任何情感的葬场。白雨一脚踹开脚边烧焦一般的空瓶子,骂骂咧咧的走到围观人群中,说话时依然是那么愤慨,“那个我是刑警大队大队长白雨,白天的白、下雨的雨。现在按规定,现场勘察人员必须邀请两名与案件无关的为人公正的公民作见证人。我们就是走一下形式,登记一下身份证和联系方式,请各位都帮帮忙,不会给大家添什么麻烦的。有没有自愿做见证人的?”
白雨话毕,偌大的围观群众顿时鸦雀无声,人人低下了头,没有一个人愿意自愿走出来。这情形不禁令白雨回忆起上学时期老师提问“有没有自愿回答问题的同学?”时的场景,简直如出一辙。
“切!”白雨啐了一口,就在他忍耐不住想要冲人群破口大骂的时候,人群中显眼的冒出一只高举的手臂,从死一般沉寂的人群中终于传出了活人的声音,“我来,我来。”
循声望去,是名高大的年轻人,他搀着一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女性,“白队长您好,我叫木易澄明。”来人如是说道。
作者闲话:
哈哈哈,这部分是不是写的过于严肃了些,感觉和第一篇的小清新风格不同?请您继续支持,以后的每一章都会带给您不一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