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卷 帝师蒙冤 太子得反(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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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惜颜摇了摇头道:“我非是怨你。”怎么能怨呢,这个世上唯二对他好的人。他不愿意在意的人看到他的狼狈的样子,他不愿意清晰的认清楚两人之间的差别,可是他再不愿意,事实就是事实。他只是一名庶子,而晏晟栩始终是天子骄子。他可以远远的观望,却始终不能靠近一步。如今他受尽凌辱,只不过不愿意在那人面前丢丑罢了。
“今日一看,这羽白公子倒是变了一些。”梁渊墨感叹到。自来羽白内敛,今日一见倒是有些锋芒毕露了。这才是真正的羽白公子吧。被人宠着被人惯着被人护着,一点点的任性都没有,那就太没意思了。
萧府的事最终还是落到了梁渊言耳中。梁渊言匆匆赶过来,却被晏晟栩关在了门外面。梁渊言有些气恼的瞪着紧闭的门,站了很久,才道:“萧家虽然没有什么能耐,但好歹是将死的狮子,以后切莫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了。”等了一会儿,屋内依然没有声音。梁渊言叹了一声,准备离去,但想了想,还是转过身来,又道:“羽白,不要让我再为你担心了可好。”慢慢的乞怜但是等来的还是一片宁静。梁渊言有些失望,他不愿意与晏晟栩有间隙,否则他所做的这一切就真的失去意义了。
转身走出去很远,梁渊言的脚步突然停住了,左右看了一会儿,猛然转身朝晏晟栩的院子跑去,一脚踹开门,果然房内空无一人。梁渊言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喝道:“怎么回事?”
面前攸的落下两道身影,均跪在地上,一脸的惊惶。梁渊言见状,脸色更是黑了下来,能在影卫面前一声不响的带走晏晟栩的人自然不是泛泛之辈,而能够在不惊动影卫的情况下还能制服晏晟栩的人那就更不简单了。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如此厉害的人,梁渊言狠狠的闭了闭眼睛道:“让无影回来。”
“是。”两名影卫慌忙应道,心中只觉得血雨腥风将近了。
视线内是一片黑暗,晏晟栩试着抬了抬手臂,一阵剧痛袭来,想来手臂只怕已经折了。在联想到那突然出现在房内的老头子,心里慢慢有了一些担忧。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撞到了另一样东西,依稀可能是一个人。他本能的戒备起来,那人似乎醒了,呻吟了一声,慢慢坐了起来。两人互相看不见对方的脸,晏晟栩正想着要不要打晕对方的时候,那人说话了:“晟栩。”有些沙哑的声音,但是如此清晰的说着这两个字。这个声音并不熟悉,但是晏晟栩莫名的就觉得这个人好熟悉,而自己本就该认识这个人。
“你没死吗?”
一句话让对面的人愣在了那里。晏晟栩也不再说话,只能直愣愣的看着黑暗中那双眼睛,静静的等待着一个答案。很久,那人才叹了一声道:“晟栩,我没死。”话音刚落,脸颊便是一阵剧痛,方熠有些错愕的抚着脸,只听晏晟栩急促的呼吸了几声,随后便软在了地上。
“晟栩。”方熠惊惶的抱住晏晟栩,触手是一片冰凉,晏晟栩小声的呻吟了一声,带着一些笑意的小声道:“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容易死。”说完便没了声音。方熠惊慌的伸手去摸晏晟栩,有些软软的呼吸落在手心。原来只是晕倒了。方熠略微有些放心,但是心中却是一片苦涩。他想到相认,也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毕竟谁将他们抓来的,他们一无所知。而对方为何抓他们,更是原因不明。
“吶,我该如何保护你呢!”空中传来软软的声音,带着一些无奈,一些惊惶。
再次睁开眼睛,入眼是一道刺眼的阳光。晏晟栩试着抬手挡阳光,手顺利的抬了起来。他这才发现受伤的手臂已经包扎好了。而自己也躺在一张干净的床上,之前的黑暗之前的相认仿佛就是一场梦。挣扎着想起床,一道声音插了过来:“你醒了。”
顺着声音看过去,晏晟栩便看到一张苍老的脸,那个人赫然就是将他抓过来的人。晏晟栩下意识的警觉起来:“你是谁?”
“呵呵。”老人憋了他一眼,道:“没用的,你逃不了。至于我是谁,你就不用知道了。毕竟我想对付的不是你。”
针对的不是他,那么就是梁渊言了。晏晟栩忍了一会儿,又道:“你抓来的另一个人呢?”
“另一个人?哦,你说的那个小子呀。“老人想了一会儿道:“我让他去山上劈柴了。”
晏晟栩一阵恍惚,眼光不善的瞪着老人,老人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不然我们吃什么用什么。”说完又背着手出去了。晏晟栩气恼的瞪着他的背影,如今手臂的伤势未好,他也不敢轻举妄动。老人离开后便没有再进来,快到傍晚的时候,门终于又开了,进来的人关上门后,便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那张带着伤痕的脸就这么出现在了晏晟栩眼中。晏晟栩死死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垂下了眼睛道:“你在骗我?”
一句你在骗我,包含了无数种可能。易辰僵硬的站在那里,不敢发出一句言语。沉默了很久,晏晟栩才道:“看我挣扎在你的死亡中,你很高兴吗?方师爷。”这些日子他一直想着方熠,想着方熠的死,不敢相信,但是又不得不相信。他甚至想着若方熠不在了,那么他活着也没意义了。可是不甘心,怕方熠还活着。如今真的看到方熠还活着了,他反而心死了。到底是有多大的恨意,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痛苦而不肯相认。
“你到底有多恨我?”
恨吗?怎么可能?易辰叹了一声,将盘子放在桌子上后,便走到一边,借着盆内的人抹了一把脸。转过身来的脸依然伤痕依旧,但是眉眼柔和了不少,那才是方熠,无欲无求的闲散师爷方熠。晏晟栩一眼不错的看着他,有些苦涩的笑了起来。果然还是恨着吧。
“其实没打算骗你。”方熠微微叹了一声,伸手想去揉晏晟栩的头发却被他轻易的躲开了,方熠僵硬着手指看着晏晟栩苦笑了一下道:“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
轻轻的一声叹息,最终还是让晏晟栩回过了头:“你没死,那为何不认我?”
方熠苦笑了一下,伸出手,最终还是揉上了晏晟栩的头发,触手的柔和令他心底一软,道:“晟栩,你如此聪明,不妨想一想我为何不能认你。”握着晏晟栩的手触碰上自己的脸颊,眼神是那么的忧伤。经历过生死,有些事情肯定不一样了。至少曾经那个云淡风轻的闲散师爷,至少那个温温如玉的谦谦公子都开始有了变化。心若无一物,何事染尘埃。因为有了牵挂有了念想,便如何染了墨的白纸,如何恢复如初。
想一想为何不能任何。所以说是不能,而不是不想。晏晟栩何许聪明,被点透之后,便陷入了沉思。如果只是不想,那说明是方熠本身的问题,而如果是不能的话,那么就是别人的问题了。而这个人,除了梁渊言不做他想。梁渊言手下能人异士居多。蓦然想起一道妖娆的身影,晏晟栩的脸色变了下,道:“你遇见红姑了?”红姑,原名不详,年龄不详,但这个人却始终在梁渊言手下做事,连无影都惧其几分。晏晟栩对其有印象是因为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功夫。在云崖县的时候,晏晟栩就曾遇见过她,那个时候,她是来办事的,他曾问过她来云崖县的缘由,但是她却并没有告诉他。这是所有人的选择,他们尊重他保护他甚至可以为他舍去生命,但唯独不会对他的疑问或疑问给与答案。所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群人只是看在梁渊言的份上对他好而已。
“那么想杀你的人是梁渊言吗?”如此清楚明白的问个这个问题,晏晟栩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丝惊讶了。该说一早就习惯了吗,习惯的身边在意的在乎的人突然消失不见,也习惯那个人给出的无数种答案。可是他有没有说过呀,这个人不一样呀,和曾经那些人都不一样。
方熠沉默着揉了揉晏晟栩的头发,避开他的问题,道:“如果我说一切都结束了,你愿意跟我回云崖县吗?”
一切都结束吗?晏晟栩笑了一下,其实何必等到一切都结束呢,即便事情没有结束,他也帮不上任何忙吧。梁渊言不需要他的帮助,他一个人就做到了。其实那个时候他真的期待过能够用举身才华去帮助他,成就一代帝王,成就一个盛世。可如今看来都是笑话而已。不管发生任何事,他总是被排在外面的人。
“你敢吗?”歪着头挑上来的眉眼带着深深的诱惑,方熠一瞬间便笑了。他为何不敢,连死神都没有带走他,他为何不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