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月誌.其二.棋子 第四十一回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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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清观究竟是怎样的一座道观?江湖上为何从未听闻这样的的名号?为何玉清观的似乎与通天教有不可解的仇怨?种种疑问萦绕在陆茗的心头。但是陆茗又没有那么多时间去逐一解答。云虚道长亲自指派了一位道人护送他们离开玉清观,那位道人又不仅仅是护送他们离开道观,而是一直送他们翻过高山,直出蜀郡。
陆茗等人再三谢过道人,道人又指点了莫生非路线这才离去。
离开蜀郡后只向东北方向又行了半日,便到了马嵬坡。此处是因晋代名将马嵬得名,却是因为杨贵妃而被世人熟知。
世人有诗云:
玄宗回马杨妃死,云雨难忘如月新。
终是圣明天子事,景阳宫井又何人。
又有诗叹曰:
佛屋前头野草春,贵妃轻骨此为尘。
从来绝色知难得,不破中原未是人。
天色以深,一行四人寻了间客栈点了三间房间落脚。他们聚在陆茗和莫生非的房间里,并让店家把饭食送到了客房内。毕竟虽然绕了大圈,但是马嵬坡已经很近长安城了。
晚饭过罢。乔馨岚率先回屋去了。自打误闯了玉清观,她的脸色一直都不是很好,陆茗也赞成她早些休息。只是,乔馨岚离去好一会儿了,店小二把碗筷都收走了,也不见燕冬离又要动身离去的迹象。她只呆坐在桌前,一言不发。
又过了许久,陆茗才先开了口:“燕姑娘,天色太晚了,回屋休息吧。”
燕冬离“奥”了一声,站起身来。刚一转身,就又回头对陆茗说:“陆大哥,你能来一下我房里么?”
莫生非简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陆茗脸烧的通红:“这……燕姑娘……天色已晚……男女授受不亲啊。”
燕冬离悄声问:“那你和乔大小姐为什么在江边小屋里?”
莫生非投来好奇的眼光,但是立刻被陆茗摁了下去。陆茗说:“当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此间,我们已经到了市井,人多眼杂的……”
“我一个姑娘家都不在乎,”燕冬离说,“而且……而且我也只是想和你说几句悄悄话而已。”
陆茗见燕冬离神色幽怨,到有些不忍拒绝,只是原则不能变:“燕姑娘,你年纪还小,所以有些事没那么在乎,我年长你许多,更需要为你考虑到这些啊。”
燕冬离说:“陆大哥,你都说了,你比我大这么多,没人会说闲话的。”她又补充了句:“求你了。”
陆茗实在不舍得看燕冬离那张本是天真浪漫的脸上一直挂着伤情,只好起身道:“好了,好了,便去陪你说几句话我便离开。”
燕冬离用力的点了点头。莫生非假装什么都不懂,去床上躺着了……
燕冬离走进自己的客房,陆茗双脚沉重的跟了进去。燕冬离回身关上了门:“陆大哥,坐吧。”
陆茗说:“不必了。”
突然,燕冬离从陆茗背后猛的抱住陆茗,陆茗清晰的感受到燕冬离帖过来的热腾腾的脸和起伏的非常明显的胸脯。陆茗惊呼一声:“燕姑娘。”
他想拿开燕冬离的小手,但是在那之前,燕冬离自己松开了。
燕冬离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走过陆茗身边,坐到椅子上。陆茗愣愣的站在原地,仿佛被钉在了那里。燕冬离比了一把椅子:“坐呀。”
陆茗支吾了一句:“燕姑娘,你……”
燕冬离很勉强的挤出一个微笑,说:“陆大哥千万别多想,只是师门有命不能干预朝政。你们既以安全到此,明日,我便要回扬州了。刚刚的拥抱只是单纯的告别。只怕,来日难再见呢。”
陆茗神色木讷的走到椅子处坐下,他说:“嗯…我想…我们还会再见的。”
燕冬离问:“为什么?”
陆茗说:“有缘吧。”
燕冬离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陆茗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了,赶紧说道:“燕姑娘单独叫我来,不会只是想告别吧?”
燕冬离神色又落寞了些:“没事就不能和陆大哥坐坐了么?”
陆茗尴尬的说:“这样……不合礼数。”
燕冬离摆了下手,说:“好了好了,我是有正事要和你说的。”
陆茗问:“何事?”
燕冬离说:“陆大哥可有好奇那座玉清观?又是否好奇玉清观为何对通天教有天大的成见?”
陆茗问:“怎么,燕姑娘知道这玉清观?”
燕冬离立刻比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陆茗不要大声张扬:“我确实听师祖提起过。”
陆茗有心要问,燕冬离也知无不言:“师祖曾说,她也是听公孙祖师说起的,大唐开国伊始,国君许为李耳后人。皇族皆奉道家,尊玉清观。玉清观乃道派正宗,武学、道法均是世上一流。但是,安史之乱时,玉清观被视为李唐一气,被彻底铲除了。”
陆茗不解:“那……为何那山里还有玉清观?”
燕冬离摇了摇头:“这我便不知了,恐怕师祖也不知呢。许是侥幸躲过安史乱军屠杀的玉清观道人重新组建的吧。”
陆茗点了点头,只有这般的解释合理一些:“那……为何他们似与通天教有不共戴天之仇?”
燕冬离坐直了身子:“陆大哥可记得我对你说过,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能喜欢乔大小姐。”
陆茗尴尬的点了下头。
燕冬离说:“陆大哥,通天教的人不是什么好人。据说,通天教由来已久,曾经是不闻世事的世外教派。但是后来,新一任的教主不甘于隐世,他竟然冒天下武林之大不韪,涉及了朝政。”
陆茗问:“一位道派教主,如何干预得了朝政?”
燕冬离说:“据说每位教主座下都有四大弟子。那位野心勃勃的教主,竟然指使了四大弟子参军。通天教主座下四大弟子武功可想而知。他们在军中不断被提拔,最后权倾朝野,完全把持了朝政。”
陆茗说:“竟然有这样的事。”
燕冬离说:“四大弟子中有一位可是家喻户晓了。”
陆茗问:“哪一个?”
燕冬离答:“杨国忠。”
陆茗一惊,果然是家喻户晓的奸臣名号啊。
燕冬离说:“自打杨国忠身份败露之后,通天教在江湖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武林中无不唾弃通天教。直到最近几年这位乔教主接掌了通天教,江湖中才渐渐又开始接受通天教了,不过师祖说过,教义、武功不一定都会传承,但是野心这东西一定会传下去的。”
陆茗摇了摇头:“李前辈这样的看法对通天教来说太不公平了。安史之乱都是五十几年的事了,那时候通天教主还没出生呢。怎么能用前人的过错来否定继承者呢?”
燕冬离也不争辩:“我想说的就这些。陆大哥大可继续相信通天教,但是还是希望陆大哥对通天教凡事留些余地。”
陆茗不明白为什么连李季兰这样的前辈宗师也会用通天教前人的品行评定后人,他只表面上应声道:“好,多谢燕姑娘提醒了,我……会小心的。”
燕冬离见陆茗这幅表情,心知他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当真,无奈的摇了摇头。明天她就要走了,以后还会不会见到陆茗有未可知,她不想把和陆茗独处的时间浪费在解释通天教在江湖上多么不受欢迎的教派,江湖上的许多事陆茗可能一时半会儿不会懂的。“好了,陆大哥,不说这些了。你说,我走了以后,你会想我么?”
陆茗愣了一下,仔细斟酌着该怎么回答,最后还是觉得应该说:“会的。”
燕冬离兴高采烈地拍着手:“那……陆大哥你给我唱首歌吧?就当是为我送行了。”
“啊?”陆茗尴尬的笑了笑:“我不太会啊。燕姑娘是七秀坊的弟子,唱歌是你的长项才对呀。”
燕冬离微笑道:“那……我给陆大哥唱个歌吧?陆大哥想听么?”
陆茗点了下头:“想,当然想。不收票钱吧!”
燕冬离做了个俏皮的小表情:“陆大哥要是想给,我也不会拒绝丫。”
陆茗和燕冬离都笑了。
燕冬离起身,看着陆茗,轻声的唱起了李白的长干行: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千里,两小无嫌猜。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滪堆。
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
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
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
八月蝴蝶来,双飞西园草。
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
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
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