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九章 画卿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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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凶神恶煞的鬼差从殿后冲出来,架起牡丹就往寒冰地狱的方向拖去。
牡丹愤怒的声音一路吼过去,衣服鞋子簪花首饰,零散甩了大殿一条直线。
我怀疑她进地狱的时候,身上还会不会有衣服,清了清嗓子道:“一场闹剧,但愿牡丹姑娘这一回,能够彻彻底底洗心革面,这事情本就不应该发生。”
楚江王笑了笑:“人只要动了心,就没有人会觉得自己是错的。就像人在找鬼的时候,往往就是给了鬼出来的机会。所以,人永远比鬼更可怕。”
大殿门口走进来一个面容清瘦的鬼差,是在酆都大帝身边当差的我认识。
那鬼差走进门抱了抱拳道:“酆都大帝请神荼大人,二王爷去一趟。”
我接了听白誊完的文书道:“大帝有何指示?”
那鬼差道:“小的只知道是关于狐妖公子的案子。”
顿时有种被雷击中的恍惚感,我怎么把狐妖公子的事给忘了。
正了正神色道:“麻烦差爷请先回,我和二王爷这边才审完一桩案子,文书整理一下就过去的,差爷不必在此浪费时间。”
那鬼差领了我的口信撤了,我和楚江王大致整理一下,也以最快速度去了。
酆都大帝的大殿在第十殿身后,左是莲花台右是回魂崖钟馗大人也在那里。
大殿门外立了整整三百个鬼差,个个身穿铠甲整装待发神情肃穆。
不晓得大帝套路的鬼会以为,大帝这是准备要对外出兵的节奏。
但我素来摸大帝的脾性忒清,殿外愈是森严,殿内愈是不成体统。
果不其然,进入大殿的时候,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门走到了麻将馆。
大殿里烟雾缭绕,烟草气味弥漫,能把鬼呛死。
当中摆了个四四方方的麻将桌,大帝,牛头,马面,还有一只狐狸。
各人把了一面桌边,围成一个圈正在搓麻将,崔判官从旁记录输赢情况。
火红色的一团狐狸毛爬在椅子上,跟冬天里的一把火似的红彤彤亮闪闪。
我每往前走一步,小狐狸高挑的眼梢就眯起来一些,我再往前走它就再眯,再往前再眯,最后直接眯成了一条细细的眼缝,我看着它尖尖的小下巴和挑高了的细眼缝直接乐了,伸手在他圆毛的脑袋上摸了摸:“喲真可爱。”
显然我这马屁拍的忒不合宜,小狐狸朝我龇牙咧嘴的恫吓了几声,倏地一下跳下地当着众人的面,抖着毛化了个人形出来:“神荼妹妹你是不是想死?”
我哑然了,这妖跟我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他摄了郁垒的魂又烧了我的宅邸。
我忽然记起数日前,黑无常在宽云茶楼里说过的话,长得真是不男不女。
于是皮笑肉不笑的恭维了狐妖公子一句:“多日不见,狐妖公子还是别来无恙的美艳妖娆,下官不才七月半给公子添乱,望公子大妖大量恕下官不知无罪。”
狐妖公子笑的花枝乱颤:“既然神荼妹妹知错就改,那本少爷恕你无罪。”
我干咳了一声:“老叫公子太见外,下官日后是不是该改称狐谚公子?”
狐谚原本一脸不屑的斜睨着我,听了我的话,一双狐狸眼睛瞪得滚圆:“甚么甚么甚么?你说甚么狐谚?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到底长没长脑子?本少爷不叫狐谚!这谁说本少爷叫狐谚了!简直难听死了!本少爷叫画卿颜!你给我支起你的鬼耳朵来听好!本少爷叫画卿颜!”
我清了清嗓子:“那一定是哪里出了岔子,下官得到的消息,公子的确是叫……”然后在画卿颜的咄咄逼视下,很快又改口“那下官日后是叫公子画公子呢,还是卿公子呢,还是颜公子,公子更喜欢呢?”
画卿颜看起来情绪不是一般的不好,一脸悲怆的坐下来:“你随意好了。”
我挂着略胜一筹的微笑,装做拭额头上的汗道:“下官知道了。”
酆都大帝搓着麻将发话了:“朕这里有桩小案子,依朕之见就交办给楚江王了。一来朕与画卿颜公子的老爹是拜把子的好兄弟,二来画卿颜公子到咱们酆都来做客不容易,三来楚江王在这酆都里,人际关系比较吃得开,所以这案子交给楚江王朕才最放心。”
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办案吗,这分明就是当导游啊。
画卿颜有钱有闲有老爹,他若想来酆都,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有甚么不容易。
我出声继续问道:“不知大帝说的案子,究竟是个甚么案子。”
画卿颜妖娆的横了我一眼,跟坐在对面的牛头道:“哎我说牛哥你到底行不行啊,快出牌呀,就一张二筒一张三条,都考虑多长时间了,你到底还打不打了,不打本少爷可出去玩了!”
牛头哼哧了两声:“公子别急呀,这打牌讲究的是手气,手气坏了就……”
紧接着呔了一声:“他奶奶的,又没用!”甩手打了张二筒出来。
画卿颜眯起妖媚的眼睛似笑非笑道:“刚刚牛哥若是出三条,本少爷就可以杠上开花,然后糊个清一色。”
牛头一愣,画卿颜再次笑的花枝乱颤:“你傻呀!本少爷说话你都信!”
牛头还是一脸恍然,我叹息着摇摇头,牛头果然不是一般傻连妖狐都信。
酆都大帝玩的也开了心,粗壮的手指头在自己的牌上,不紧不慢敲敲点点一番,然后伸手摸了张牌用拇指一读,潇洒的挥手掷在方桌上:“红中!”
马面射向麻将的视线都冒绿光,嘿嘿阴笑了两声吼了一嗓子:“听牌了!”
画卿颜也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火红的毛发在日光下闪烁。
我绕到大帝的身后,瞧了瞧他的牌面,又绕到画卿颜的身后,瞧了瞧他的牌面,觉得画卿颜这小妖狐,手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画卿颜忽然转头一挑下巴,对我飞吻了一个嘻嘻笑着道:“大三元糊了!”
除了崔判官,牌桌上皆是一片哗然之声,马面抓着新摸起来的一张牌,一张马脸皱成团:“就差这一张呐,要不然我就是自摸十三幺,哎呀可惜了。”
这牌若是再打下去,估计就是打到三更天也打不完,我把目光投向楚江王。
楚江王在吊灯下的脸孔,看起来不只是英俊精致,是真的很有仙君的范了。
楚江王把一柄白纸折扇横在两袖之间,恭敬的对酆都大帝道:“这小案子还请大帝明示,昨儿散魂女鬼那案子今儿刚结了,神荼大人的文书还差一点。”
这话说的就很婉转,也很有艺术,既催了酆都大帝,大帝还不掉价,高明。
酆都大帝对着画卿颜道:“这牌待会儿再打,先把正经事谈了。”
关键时候还是楚江王的面子好用,画卿颜又给楚江王抛了个媚眼:“这位王爷怎么称呼啊?本少爷看你就长得挺顺眼,案子交给你本少爷放心。”
这个画卿颜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骚狐狸,果真是应了那句狐媚非常的话。
楚江王仍旧是云淡风轻鬼温雅的客套道:“公子客气敝人一定尽力而为。”
画卿颜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是个甚么来路,为甚么没有中我的摄魂术。”
酆都大帝拍拍他的肩膀:“楚江王可是朕这里最厉害的一位王爷了,若是连楚江王都中了你的摄魂术,那朕这十王殿还如何查案。”
我看画卿颜快被楚江王气得七窍生烟:“这怎么可能啊,没人躲得过本少爷的摄魂术的,怎么会啊……”
酆都大帝不点他,放情的洗牌:“画卿颜公子还有个相好,叫甚么来着?”
画卿颜没好气的盯着楚江王冷哼道:“容子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