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笙？”
    然而白笙却听不见似的，“哎呦这谁啊怎么老摸我！你给老子住手！咦？怎么这么脸熟，是那只臭狐狸吗？好像不臭，还挺香的。不对，孤现在在哪里，啊不对，孤怎么变成一只孔雀了，啊不对，这是孤的真身，真身啊！道士，道士快救我出去，我回到不知几千年前了，道士你听到没有，臭道士！苏尘埃！”
    卫离真觉得自己见鬼了，怀里抱着白笙的身体，他的声音却从镜子里发出，那里的他还只是一只孔雀，还被血灵摸来摸去，最受不了的是他的大呼小叫。白笙是觉得没有人能听见他内心的想法吗，崩溃成这样。
    此时要不要离开真是为难，白笙的身体和妖魂都还在的，进去铜镜的只是他的意识。但意识被困住了，身体和妖魂又有何用？这何尝不是制住白笙的方法……
    手放下，一道符从袖中飞出，就要贴在铜镜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回荡在树林。儒雅，干净的声音。
    “你要是把铜镜毁了，他就永远出不来了。他已经回到一千年前，既然他忘记了，我就让他再亲临一次。”
    以前卫离听到这个声音，即使冷冰冰地回应人家，仍承认这是一把让人听了心里会很舒服的声音。就像甘泉一样清澈。可是现在，卫离就差咬牙切齿了。
    他真的出现了，白笙说的一切都没有错，那个人真的还存在……“叶凌殇。”每一个字，都透出了他的失望，即使他喊得很平静。目光始终看着铜镜里的白孔雀，他真的是再经历一次吗？不是叶凌殇在想办法困住他的意识？
    “我知道你很在乎他，也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为了避免四百年前的事再发生一遍，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他的，放心。”声音渐没，一股浓浓的白雾趁着卫离失神从他脑后扫过。
    停在铜镜前的黄符缓缓落下，与其一同倒下的，还有卫离。
    卫离从黑暗中睁开眼睛时，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只能看到别人，就像在做梦一样。而梦里的就是他在铜镜看到的画面。
    这是在帐篷内，外面还有士兵吼叫作势的声音。侧躺在床上的血衣男子仍在抚摸着怀里的白孔雀，右手食指上带着一颗红似血的猫眼扳指。
    “君乃上古灵物，是吾见过唯一会唱歌的孔雀。身如白雪，以后你就叫白笙吧。我不是你的主人，我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朋友，记住，是唯一。”邪魅霸气的笑声再次响起，奇怪的是现在听不到白笙内心的想法了，或许只是因为白笙此刻脑子是一片空白的。
    帐篷被拉开，一个身着朝廷盔甲的男人带着一个打扮清丽还手抱琵琶的女人进来，“将军，这是副将请来的歌女。”
    “带下去。”声音无比冰冷，甚至厌恶。
    “将军，这是……”
    “没听清楚我说的话吗？”红袖一甩，只听一声凄厉惨叫，那歌女的胸膛已被无形的武器穿透。
    白笙哎呦一声，其实压根没有紧张或者害怕，但此时身体不由得他控制啊，恐惧地往血灵怀里缩。血灵抚摸着受惊的孔雀，声音不再具有威胁，“还不把人带下去？”
    “是，是。”再不把人带走就会多一具尸体了。
    白孔雀受惊了，以为主人真这么残忍的时候又被他轻轻抚顺着，乖乖地趴在他的怀里，发出清脆又不逆耳的鸣声，曲调一直维持平平的状态，来抚慰主人刚刚愤怒的情绪。
    血灵满意地闭上眼睛，轻轻拍着白孔雀，唇角勾起迷人的弧度。
    “臭孔雀别唱了，难听死了，就你这臭狐狸会喜欢。可是……完蛋了，怎么感觉这些事是真的发生过呢。”
    帐篷又突然进来一个人，颤颤巍巍的，“将，将军，我们恐怕支撑不下去了。”
    “那就出去挡啊，还回来做什么。”血灵眼睛都没睁开地说。
    “可，可是将军。”
    “可是什么可是，别跟他可是！”又一个人进来，还是个女子，一个身着军装的女子。“洛凡歌，是你要来打仗的，可是你做到军人的职责，做到统帅的指责了吗！”
    血灵叹了声气，什么都没说，只抚慰着再次受惊的白孔雀。
    “洛凡歌，你要是再为这只孔雀痴迷休怪我把它杀了！”
    血灵睁开眼睛，情绪毫无波动，“从我踏出洛家那一刻起就不姓洛，我叫血灵，以血之誓，灭众生之灵。”
    女子被气得攥紧了手中的剑，“疯了，妖生之子，果然不懂苍生之痛，所以你提议带兵前来就是为了看我们人类相杀的吗？我们走，别管他了！”
    帐篷帘子被狠狠甩上，其他人都出去了，只有白笙听到血灵缓缓吐出的几个字，“苍生，又何尝懂万妖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