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甘第一次考试没有考到第一名。因为班里不止他一个人考了双一百。至少证明他不是傻子。
    村里有很多上完小学就辍学上山打猎了，肉墩他们也是其中之一。也有到10公里外的镇子上中学，阿甘也是其中之一。
    即使到了镇中学，阿甘这个名字也没有换掉。
    当然拜快嘴儿子小快嘴所赐，克死全家的天煞孤星胡星，有个外号叫傻子阿甘，一夜之间传遍全校，致使初中三年阿甘依旧独学无友。
    即便如此，阿甘也是每天坚持四小时风里来雨里去的两点一线，外婆一人在家，他不放心。
    阿甘从小学到初中，年年保持着年级第一，这其中的辛酸苦楚，笔冢砚穿是旁人所不知的。他所努力的目标最终只有一个，外婆要求的，他都要做到。虽然那只是为了能上学的一个保证。
    最终期末中考被市海一中免费录取。学费三年全免，外加生活辅助津贴奖学金，保证学习期间不受生活经济影响学业。
    阿甘是镇上有史以来第一位在市海一中获此殊荣的学生。
    村里又有人开始议论英发，高谈阔论自己当初就看出来阿甘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脑子好使着呢。
    也有人酸气的说“煞星就是煞星，就算考到北京也是煞星。学的那么好，以后出来背不住是个什么东西，别到时候把国家都给毁家灭国了，都还在这傻乐。”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人称快嘴的妇人，谁让她家的小快嘴，三门加起来也没考到一百分呢。
    这话说的就有人不乐意听了，什么叫毁家灭国，阿甘生活在这里这么多年，这个村灭了吗？别是自己家的孩子不争气，眼红了吧。
    快嘴看到有人开始替阿甘说话，也不服弱，“呦，当初都是谁灾星，祸星的叫着啊？怎么着，看到人家快出息了，都来巴结了是吗？哼，别忘了，他们家的人都是怎么死的。都想找死吗？”说完斜视一眼阿甘，扭头出了他家的小院。
    快嘴说话虽是可气，终归是事实。众人也消退了刚开始知道消息时候的热头，也没再说什么话的零零散散的回去了。
    阿甘从始至终还是在别人看来就是傻笑的表情，其就是提唇露齿的面部动作。那些恶毒的话，以前伤不了他分毫，现在更不会当回事。
    等人都走光之后，阿甘走到外婆跟前蹲下，将头趴在外婆的腿上。第一次趴在外婆腿上是在小学一年级考试双一百的时候，他看见外婆笑了，小心翼翼试着趴在外婆腿上没有被推开。
    外婆抚摸阿甘的头“生死由天，不由你。”
    外婆第一次承认阿甘正确的存在。
    “外婆，我舍不得你。”阿甘闷声说道。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是去上学，外婆还等着你以后给我养老送终呢。”
    “嗯。”我一定会把外婆接出去颐养天年的。阿甘在心里暗暗发誓。
    以后要住校了，就不能经常回来看外婆，学校虽然担保他在学校生活，但外婆老无所托，身体大小毛病不少。阿甘想把她接到市里找个房子租着不住校。外婆拒绝了，不管阿甘如何劝她。
    外婆说她一辈子生活在大山里，过不惯外面的生活，儿子女儿也在，不想离开他们。
    阿甘知道，外婆是不想成为他的学习负担。最后拗不过，只好给家里按装了一个电话，家里算的上电器的话除了那两个黄炽灯，就是初三参加奥数用一等奖杯换了三等奖的收音机。
    现在基本家家都有电话，阿甘知道，别人是不会想让他打他们家的电话的。
    还有两个月开学，阿甘决定去镇上找点活，挣点零工给外婆零用，虽然外婆平时吃的很省，也没花钱的地方。
    最后在一个搬砖工地找了个活。十七岁的阿甘，头发依然过长，盖住眼睛。瘦弱身躯，撑着肥大蓝衫麻裤，显得若不惊风，挑不起斗量。
    工头看他瘦不拉几，又长的白皙跟个女孩子似的，不想用他。听到名字才知道是别人口中沸沸扬扬镇初中的状元，多少好或不好传闻也听说过，家境困难的不容易，也就答应了。
    阿甘跟上学的时候一样早起，出门带一罐水，两个馒头还有自己腌制的雪里蕻徒步走路两个小时到镇上上班。
    中午吃饭的时候，阿甘跟别人不一样，不是饭后喝汤，他总是先灌一壶水，再吃馒头，这样比较容易饱。
    本就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阿甘强制自己吃的少。
    别看阿甘个儿不高才一米七，又营养不良的样子，干活的时候一点也不必别人少干。
    这天是村长叔去县里办事，拜托他帮忙给外婆捎药的日子，顺便领了低保。村长叔是老村长换届传给了自己儿子干了，要说，村里还有谁对每个村民都一视同仁，那就是村长家了。
    路上被泼了一盆泔水，有什么关系，曾经还有往他身上撒尿扔粪便的。
    “天这么热，你就不要来回跑了，小心中暑。”外婆关心自己了。
    “没事，外婆，你看我从来不流汗，不会中暑的。”声音透露出阿甘心情很好。
    “你啊。。。。”外婆没有再说什么。
    干了一个半月，竣工没活了。结算时别人都是一天八块钱，工头一辈子都想成为文化人，给阿甘按了十块的算。
    阿甘很感谢工头叔的照顾，这是一种异样从未有过的感激之情。
    回去的时候给外婆买了一个上等电热毯，等自己走了之后，山就会变冷，外婆风湿不能再受凉了。
    走到村头水漫桥的时候，桥墩上蹲着几个人，其中一个胖子看见阿甘，站起来扔掉手里的烟屁股，阿甘心里咯噔了一下，握紧口袋了还剩下的不到三百块钱。
    胖墩祥子走过来，痞子啷当点脚说道“哎，听说你是镇中学的状元郎啊，不赖啊。还被市海一中免费录取，学杂费全免？行啊。你小子好样的。”
    阿甘越过他肩头看向他身后的路，低头提唇露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