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 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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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商并不在家,双诚正给半疯的冰雪儿梳妆,昊天站在帘外恭声问候了一声便要离去,冰雪儿却叫住了他:“你来有事?”
“没事!就是想来看看你们!”
“有什么好看的呢?”冰雪儿近乎陶醉地欣赏镜中的自己,雪山因她而美丽,雪莲因她而绽放,雪烟因她而迷人,可为什么那男人眼睛瞎了?
“昕儿还好吧?”
“有什么好的呢?”冰雪儿对镜抛了一滴泪珠,啊,真美,就像雪莲上的一粒冰露!
“娘娘,那你知不知道二哥去哪儿了?”
“唉!”冰雪儿幽幽叹了一口气离开了镜子里的自己,掀开珠帘亭立在垂首的昊天面前,抬起一根纤纤玉指轻触着昊天青色的胡茬,昊天慌张后退:“娘娘,昊天告辞!”
冰雪儿娇声笑道:“有什么好怕的呢?”
昊天逃也似的奔出了北极宫,奔进了前方迷濛的风雪路,不知方向只身向前奔跑,风雪渐猛,紧迷他的眼睛,他想喊怎奈一张嘴风雪就灌满了口。
前方的风雪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昊天清晰地看到莫商如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伫立在路在尽头,碧眸森冷。
“二哥!”
“你做了成方的走狗了?”
“二哥,我这样做是为了保存实力,避其锋芒啊!”
“哼!是为了保存你自己吧!”莫商向昊天移近,“你为什么不游说兄弟们联合起来对付成方?反而花言巧语让他们交出神印?宰辅卿!”
“二哥,对付得了吗?”
“你怎么知道对付不了?”莫商真的像一座雪山沉甸甸地压向了昊天,“就在刚才,我把一座雪山压在了天庭!那感觉真的是妙极了!”
“二…哥…”昊天艰难地举着双臂抵着莫商的力量,整个身体被压得后仰,“你…想过…昕…儿了吗?”
“就是想到他我才这么做的!”莫商轻点了一下昊天,昊天如一冰棍直直倒在了雪地上,“叛徒!”
“你怎…么…不去骂…尹淇…和斐颉?”昊天口中喷着白气哆嗦着,“你…还不…是欺我?我…只是为…了能有一…安身之处…”
“安身之处?”莫商仰天大笑,“从父亲禅让时,我们就没有了安身之处!林溪军就把他怕成那样?父亲,你真是可笑,可笑之极!一败再败,败得一败涂地!”
昊天仰望着莫商刻意飞溅的眼泪,不由冷笑道:“二哥,逼着伯父禅位给成方怎么会没你的份?你只不过恨成方没有将你封帝!”
莫商遏制住了眼泪:“你怎么知道?”
“就现在!”
“你诈我?”
莫商飞起一脚将昊天踢得远远地滑了出去,昊天的脑袋已在雪峰顶外,他已经感到万丈冰川下的死亡的阴冷。莫商滑行过来,又将他往外踢了踢,他的半个身子已悬在顶外,莫商踩住了他的脚:“如何,我一松你就掉下去了,然后,你会摔得粉身碎骨!”
“松吧,懦夫!”
莫商松开了脚,昊天如坠石落了下去,头发被凛冽的寒风激散开,死亡张开冰冷的怀抱等着拥抱他,他的一生在他眼前生动地掠过,一张明灿的笑脸永远定格在他的脑海里。
原来死亡的怀抱是温暖的!
他恍惚了半天,才发现他躺在斐颉的臂弯里:“斐颉,是你救了我?”
斐颉放下他:“嗯!”
昊天仰望着万仞高的雪峰,叹道:“如何才能让莫商交出神印呢?”
“成方会让他交的!他让我找你去设神职,就先别在这里同二哥磨矶了!”斐颉给昊天解了莫商的法力,又推了推他,“你也真笨!咆哮法则,你竞然融会不透,没用!”
斐颉提着昊天带他拂掠纷扬的雪花丛,低声道:“哥,你好好珍惜这次机会!是沉璧推荐你的!你千万不能出局啊!”
“她?”昊天一时激动的有些发抖,“她回来了?”
“笨啊!她要是回来,成方还给你这机会?”
“她临走前对你说的?”
“嗯,别问了!”
“那莫商向天庭砸了雪山没有?”
“他砸了禁宫!”
“懦夫!尽找弱的欺负!”
斐颉带着昊天去了尹淇的帝宫——落灿宫,他的帝宫离成方的慎尔殿不远,只隔着一座花园!对着名字昊天先是有些奇怪,后一想就明白了:落与若同音,落灿就是如梦一样缤纷飞舞的花瓣雨,这名字里有俩个人啊!
走上落灿宫甬道,只见宫中有众多的年轻人提笔夹简步伐很快走向正殿,昊天问道:“斐颉,哪来的这么多年轻人?”
“这是林溪军!有男有女,不过都是男子打扮!”
“他们来作什么?”
“协同尹淇定法则级别啊,你又不懂!”
“我不信的!涅槃宫哪有那么多的法则?要这么多人来帮他?”
“哥,人家是尹淇陛下!你就不需要帮忙吗?”
俩人说话间便到了正殿,殿中那些年轻人都已经端坐在案几后,等待尹淇吩咐!而尹淇的面前仍是那一张席簟,他正对着席簟参悟!
斐颉上前将手压在了那席簟上,尹淇抬头注视着斐颉身后的昊天,淡淡道:“三哥,你先开始吧!”
昊天点点头,坐在了一张案几后,开始提笔捋大纲!
殿中一直鸦雀无声,昊天抬起头,却发现殿中只剩下了尹淇和他,他的案几上多了一碗热粥!
尹淇捧起了碗,用勺子轻拔着粥:“三哥,你先吃一点吧!”
昊天便搁下了笔,端起了粥喝了一口,惊道:“米果粥?哪来的?”
“你的夫人送来的!”
“她来过了?”
“来过了!没敢打扰你,走了!”尹淇微笑道,“你以为是我姐回来了?”
昊天喝着粥,不答!
尹淇喝完了粥放下碗似漫不经心地道:“哥,你了解我姐吗?”
昊天点头:“了解!”
“她坏吧?”
“坏!”
“那你为什么还喜欢她?”
“从小就喜欢!”昊天回忆着,“她那时候笑起来更好看,鼻子都皱没了!呵呵!”
尹淇也笑道:“那你后来跑到林子里,她有没有对你和气过?”
“打累了,就和气了!”昊天沉浸到了回忆中,“她还会让我在晒鱼石上坐一会儿,那是她的宝座!有一天,我悄悄地躲一棵树后看她,她正趴在晒鱼石上编故事,咬着笔管绞尽脑汁地想着,那样子可爱极了!她后来回头看到了我,我就问她有没有把我编进去?她笑了:‘编进去了,你是一棵大树下的小草,有一天被人拔了,嫌你多余!’现在想想,她真的把我编进故事里了,我真是多余的小草!”
“不,小草又长出来了!”尹淇将一卷牍丢到了昊天的案几上,“看看,小草篇!小草生长法则!草,根须不尽,坚韧不屈,遇机而生!”
昊天展开卷牍细读着,心里也长满了柔软的小草,轻语道:“真想进去做那棵大树下的小草!”
“你说什么?”
昊天专注地看着简牍上的文字,根本就没有听到尹淇的问话,这时,尹淇尖厉中带着颤抖的喝声在大殿中回荡:“三哥,你把你的话再说一遍?”
昊天愕然望着他:“我没说什么啊!”
“你刚才说真想什么?”
尹淇漆黑如夜的眸中有妖丽的光彩流动,密长的睫毛轻抖着,昊天怔道:“想她啊!”
“不是!不是!”尹淇在殿中凌乱地踱步,“我终于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他们在故事里!故事,故事!怎么进去?哥,你怎么进去?嗯?你告诉我!”
“尹淇,故事又怎么能进去呢?”昊天慌张地劝着已入魔的尹淇,“你少读一点吧!”
尹淇发疯似地打开了每一卷牍,偌大的殿中铺了一地,他不停地对昊天招手:“哥,找找!你不是想她吗?找着了就见着了!”
“尹淇,你都叫她姐了,你就不能让她好好活下去?”
“你不明白的!你不会懂的!”尹淇站在竹简上挥舞袖子,如同在跳一段诡异的驱魔舞,脸上的神情可怖又忧伤,昊天不想再看下去,默默回到案几后提笔疾书!
“啊,从虚到实,又从实到虚,他们是如何转换的?”尹淇痛苦不堪地在殿中大喊,“你们回答我啊!什么是席簟法?”
“尹淇!”
成方披着外袍从殿外走了进来,悯恻地劝慰他,“他们有无郁,才能精神相通法力相接!刚才朕突然相到,那天在湖畔,伯桓同玉儿在一起,以玉儿的知恩图报,她一定会将她凝悟到的分享给他,呆会儿伯桓就到了!别急!”
成方的一席话,让昊天提笔的手不由颤抖起来,竹简上写的字也歪歪扭扭,他突然想逃!真的逃到故事里,让自己成为故事上的每一个文字……
“昊天,你想到了什么?”成方凌厉的目光紧盯着昊天的眼睛,昊天的眼神无处可逃,只得畏缩地迎向他的目光,成方如剑冷的薄唇渐渐浮出一丝笑意,“尹淇,朕知道了!找有家庭,有天空,有海洋,有广阔的世界的故事!”
“那就是《凡尼篇》!”
尹淇很快将那卷故事找了出来,捧到成方的面前,成方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触着那些生动流淌的文字,克制着激动:“我都能感觉得到玉儿她在做什么!她在海边,所有的人都在海边!好不快活,玉儿,你背叛了我,你就不愧疚吗?”
成方的手紧紧握起,骨节处泛出青白之色,目光越发冷削:“无情无义的东西,朕要让你看到一个影子是如何消亡的!”
“陛下!”
明帝和斐颉闪在了殿外,成方脸上的冷硬立即变得柔和,向明帝走了过去,明帝刚躬身作揖,成方便扶起了他,道:“伯桓,深夜找你来无他!只是想知道什么是席簟法则?”
明帝面色一整:“陛下,您就放了他们吧!”
“伯桓,朕只是想知道什么是席簟法则!无他!”成方凌驾一切的凤目凝定了明帝澄明的双眸,明帝的思想无所遁逃,被成方霸烈地读取了!
“陛下…”
“斐颉!”成方打断了明帝的恳求,“把伯桓送回家!”
“不用了!”
明帝愤然离去!
成方微微冷笑了一声,转身吩咐:“尹淇,留下《瑟丹篇》,《凡尼篇》,其他的都先收起!”
“是!”
尹淇捻指,便有一卷牍飞至他手中,其他的都收快速卷动,很快整齐堆到他御案后。
尹淇再读《瑟丹篇》,读到瑟丹乘船降临时,成方抬了一下手背,尹淇便问道:“陛下,这里能找到无郁之门?”
“尹淇,这船身上无郁之门无处不在,关键我们要找到无郁会在哪儿把自己的法力转为实!”
成方托出那美人鱼船,手指随着船身的线条划动,冥沉着。
“陛下,你忘了我们了!”尹淇轻声提醒道。
成方抬睑,哑然一笑,从额间吸附出席簟法则推至尹淇和斐颉的额间,似乎没看到站在殿中的踽踽凉凉站着的昊天。
昊天现在深刻感觉到什么叫无能为力,挥之不去的悲伤也只能化作忐忑不安。昊天,别站着!冲过去把他们打倒!冲啊,冲!
昊天慢慢走到自己的案几后,不声不响地坐了下来,提笔继续构画一个新的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