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乍到 第一章:梦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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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猛的燃了一下,黑暗中释放了最强的光源,随后又渐渐暗下。
朗月抬头看着墙上的钟,时针指在凌晨四点,他紧皱着眉头,放下了交叠的双腿,又将手中将这根抽了不到两口的烟灭在沙发前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随后从口中呼出一口凝重的烟雾。
“熊绣,涂聆去了多久了?”他用低沉不耐烦的声音问。
站在朗月身边的是朗月的学生,他是素珠国最好的乐手之一,当然素珠国中最好的乐手还有他的另一位学生,涂聆。
熊绣看着老师焦躁的点燃一根又一根的烟,再焦躁地将它们都灭在烟灰缸中,不到两个小时,烟灰缸躺满了长长的烟头。
老师不问话,他不敢说话,只有老师问话了,他才抑制了紧张用极快的语气回复朗月:
“已经去了四个小时。”
朗月眉头紧紧皱着,眉间的“川”越加明显,这不禁又让熊绣怔了一下。
“这太久了,不过是个普通的‘魇’,不需要这么多时间……”朗月话还未完,整个人人就从沙发上站起来:“看来还是我亲自去一下要好……”
“老师你别着急,师弟每次任务都没失手过,你要相信他。”
朗月本想此次亲自上阵,他再次看了看时钟,稍微将眼睛闭了一下,才点点头。
他知道自己性子急,他也知道自己要相信学生们的能力,那家伙琴拉得好,执行这样的任务也一定没问题。
朗月他们所在的行星被人类唤作‘青冥’,青冥东边是一个发热的恒星,西边有一颗行星,周围还有几百万颗的卫星,宇宙中适合的条件孕育了青冥,随后青冥孕育了这里的人类。
与人类一样,青冥也有生命,在这个世界,有生命的东西就能产生出自己的意识。‘魇’就是青冥的部分意识,也是一种很特别的能量。
原本魇这种物质不会存在于世上,它今日能在世间横行,其实是有原因的。
七百多年以前,青冥的文明古国巴洛克的科学家曾经做过一个演算,证明了青冥的寿命是有限的,并且在青冥死亡时,会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到那时所有生活在青冥上的人类都将遭遇一场灭顶之灾,而那时他们得出的一个结论是:青冥只有仅仅五十年的寿命。
那时候巴洛克的国王是亨德尔,他听了以后着急了,于是赶忙命令其他国家的科学家联合起来阻止行星的死亡。
也就在那时起,人类科学家又花了近十年时间做了一个演算与实验,然后他们得出结论:青冥在听到优美的音乐旋律时才会沉睡,青冥在沉睡时,对于它的时间则是静止,如此,只要它不醒来,就不会灭亡。
当时亨德尔国王很激动,立刻让这项研究成果传遍所有国家,于是素珠国归顺了巴洛克,米尔德国也归顺了巴洛克,就连当时与巴洛克打仗的柯蒙娜国也停止了对巴洛克的攻击,当然它最后也顺利地从巴洛克中独立出来,成了一个新生的国家。
人类为了共同的危机做了共同的努力,他们在七百年的时间里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优秀乐师和乐手,并在每年的青冥音乐祭中为星球演奏优美的乐曲,由此让星球持续沉睡了七百多年,星球因此得以抑制生长,人类的文明也因此得到了繁衍,也就是在那时起,人类使用了同一纪年,开始了持续七百多年的繁荣昌盛时代。
然而,沉睡的星球和人类一样,也会造梦,梦是一种场,有了场就有了能量。
青冥沉睡了几百年,却积累了太多的意识能量,青冥的时间是静止了,而这些能量的却还在时间的一维线上,于是经过时间迁移,这些能量逐渐形成了魇。
魇并非鬼怪之物,而是被译为“迷惑之物”。
魇横行于世,会找到人类宿主并寄居在他们的梦境之中,时间一长,他们会在人类的意识中逐渐状大,渐渐强占人类的意识,被魇占据意识的人类,会做出不可思议的行为举动扰乱他人,这样的人类多了,世界将会大乱。
于是从三百多年以前,青冥的三大古国成立了神秘组织“梦行者教堂”。这个组织训练了无数乐手来抵抗与回收青冥产生的魇,这些乐手除了要能演奏出绝美的乐曲,还需要有能随便进入他人梦境的能力,如此才能与寄居在别人梦境中的魇进行对抗。
这种乐手被称为“梦行者”,他们是被这个世界选中的宠儿,他们分为完整梦行者与非完整梦行者两类。
梦行者的入梦能力一定是天生的。
完整梦行者会有梦灵将他选中,梦灵是出自梦中的精灵,他们是人类意识的产物,却有着自己独立的思想,他们徘徊在世间,形态或与人类一样,或是以其他动物的姿态出现,梦灵寿命无极,脱离了生死,如非他们自取灭亡,则永远不会消亡,被他们选中的梦行者去世后,他们还能选择其他的梦行者当成自己的伙伴。
梦灵们有窥视梦境的能力,因为他们从梦境中逃出,却再不被梦境接纳,如此他们只能在梦境之外窥视梦境。
梦灵会成为梦行者的专属梦境领路人,然后他们会给梦行者两样东西,一是一块回收魇的晶石,二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作为与梦行者的契约,梦行者死后,他的所有意识能量都将归梦灵所有。
除此之外,梦行者还需要去收复自己的梦魇,他是梦境中的有力武器之一。有了梦灵,晶石,以及梦魇,如此才算是个完整的梦行者。
而非完整梦行者则是有进入他人梦境的能力,却没有被梦灵选中,他们只依靠自身的音乐技艺和强大的想象力驰骋在他人梦中,因为没有收复魇的晶石,他们往往只能给完整的梦行者当副手,而他们要收复自己的梦魇,也非常麻烦。
朗月的学生涂聆,就是一个完整的梦行者,这是他第一次执行回收魇的任务。
“真是见了鬼了,这个世界怎么这么混乱啊……”
眼前的时间是一片混乱的彩色,色彩密密麻麻凝聚一块,这让涂聆产生了一种视觉疲劳,而这个世界除了有色彩,居然还有密密麻麻的噪音。
涂聆本就对声音敏感,如果只是视觉上的折磨,他还能忍受,但是听觉上的折磨,则让他感到抓狂。
“在人的梦中,什么东西都能出现,什么事都会发生,你放松些就慢慢习惯了。”
涂聆身下的白虎说道。
涂聆的手轻轻在白虎头上敲了敲:“你说得容易,要习惯这个地方哪能这么容易,”他再看看周围:“这个做梦的家伙现世里绝对是个神经病。”
白虎转过头用一双金色眸子勾着背上的家伙:“你少说别人,你以前的梦也好不到哪儿去,人家的梦仅是混乱,你的梦直接就是龌蹉,你是醒来就记不得了,但是我还是清楚得记得,要不要我说出一两个给你听听?”
涂聆盯着那对金色眼睛头上析出了冷汗,语气着急地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让我难堪,赶紧带我去追那只魇,回到现世我们都有肉吃。”
涂聆轻轻拍拍白虎的头,让它乖乖转过头,它纵身一跃,背着涂聆离开了这个梦境中的混乱入口。
涂聆在梦境的世界中徘徊着,方才他追击着那只魇已经进入到一个陌生人的梦中,涂聆在自己梦灵的带路下好容易才追击到此处。
魇本就来自星球的梦境,自然也会进入的人类的梦中,虽然人类梦中本来也会有梦魇,但是青冥的魇进去了,会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人类宿主的精神状态,让自己变得更加自由,从而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人类的梦魇。
更何况放任青冥的魇不管,日后它们数量多了,世界也一定会有大乱子。
涂聆看着身边的彩色世界渐渐变成了黑白,明白梦的主人快要醒来,如此这个魇就会一直藏在梦者的意识当中,日后它若变得强大了,召集了更多的魇,就会更加麻烦。
必须要尽快将它扼杀在摇篮里。
“白瑛!动作再快些!”
涂聆在白虎背上呼唤一声,片刻后一阵白色的火焰骤然出现在这黑白的梦境之中。
原是白虎身上燃起了白色烈焰。
“白瑛,我们直接去梦境的最深处。”
“那个地方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有准备吗?”白虎问。
涂聆皱着眉头,语气也变得低沉:“在我成为梦行者的那一天我就早有觉悟了,你快些,少废话。”
涂聆骑在白虎的背脊上,向梦境深渊中驰骋,身姿挺拔,那白色的火焰把它团团围住,将本是金发碧眼还穿着一身红色军服的他染成了一片炙热的白。
“可是阿聆,去到那里说不定会和梦者的梦魇撞上的,如果那样……”
白虎话还未完,只感觉涂聆一双修长的大手轻轻挠着自己的脖子,随后它耳边传来涂聆轻快的话语:“那有什么关系,反正到那时你也会帮我摆平的。”
白虎有些无奈的从鼻子里呼出两股粗气,略带愤狠地说了句:“你就不会想着少给别人添点麻烦吗?”
涂聆轻声笑笑,语气好似撒娇:“好了好了,以后我会注意,现在请白瑛先生快点吧,我怕梦者醒来事情就真不好办了。”
白虎摇摇头,只一个转身,就将涂聆带去了这个梦境的最深处。
每个人梦境的最深处都不一样,但是一样的是那里都是梦者的梦想之地,那里会有梦者想见的人,想见的景致,而且这个地方也是梦境中的最美之地,只是此地却盘踞着梦者的梦魇,如果被它缠上,涂聆很可能就要一直徘徊在这个虚幻之地,并且梦者也会永远堕入睡眠的深渊中。
“这家伙……原来也是个乐手啊……”
涂聆看着巴洛克首都康塔塔国家公园黄石广场上的舞台,还有上面万人演奏的场景,不禁唏嘘。
这是众多乐手的梦想之地,而在这里,涂聆还能清楚听见那些几百年间流传下来的动人乐曲,这些乐曲在梦者的意识中并未失真,所以他断定梦者也是一个乐手,或是即将成为乐手的人。
“白瑛,你听,虽然这些音乐都是在梦境中产生的,却还是如此清晰,这位梦者是将音符都刻进骨子里了,难怪那只魇会选择进入这位梦者的梦境。”
白虎在广场前停止了驰骋,涂聆从上白虎身上下来,手抚摸在它毛茸的身上,须臾之后那只手又离开了白虎。
“既然如此,那我也用自己的音乐来钓那家伙出来好了。”
说完涂聆伸出双手,在他左手上变了一把小提琴,右手上变了一根琴弓,他跟着现有那些乐手的节奏,也优雅深情地拉了一首优美的旋律。
这首旋律是四百多年前一位巴洛克的乐师写的某个歌剧中的一部分,那个歌剧名字后人想不起来,而这首曲子却被后人唤为《小夜曲》流传至今,曲子被涂聆现场编曲,节奏比之以往降了半拍,十分优美。
只要在此处拉上让魇觉得动听的曲子,魇就一定会出现。
果然,就在涂聆的此曲快要完毕时,这原本碧蓝的天空中多出了一道黑影,魇出现了,周围的世界也因这只魇的闯入变得动荡不安,所有的一切景致也渐渐开始扭曲。
“好家伙!你总算是出来了!”
涂聆睁大了双眼,这魇的形态虽然比之前略大了些,却还是之前那副长毛怪物的形象。
它身上有六只手,头上一只眼,胸口上一只眼,嘴在它的肚子上,一张开后还能看见他滑稽的舌头和虎牙。
许是发现涂聆诱骗自己非常生气,它将嘴张大了,对着涂聆狠狠咆哮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