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番外一.杜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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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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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之前放错在正文的章节,看过的可以散了)
我是杜老爹。
我从前没有名字。
直到遇见了他。
他叫我无忧,没有忧愁的无忧。
在遇见他之前,人们总是“小乞儿”“小乞儿”的叫我。那时我沿街乞讨,冷暖自知。有的人见我可怜,便施舍一碗稀粥给我。若是有。吃剩的馒头,也会给我两个。那时候我总想,如果天天有剩馒头吃,那该多幸福啊。
天子脚下,富人比比皆是。每每逢年过节,都有善人布施。在所有节日中,我最期待的就是过年了。不为别的,就为杜氏医馆布施的面条里比平时多卧一个蛋,赶得早的,许还会多一条鱼干。
我永远忘不了那天。
那是嘉永十六年的除夕。没有行人,下着大雪,我为了能端到一碗有鱼干的面,偷偷在医馆闭馆后,藏在了石狮子后面。
就是那天,我遇见了他。
遇见杜问,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他也是一个Beta。但不同的是,他是杜氏医馆的三少爷,而我只是饥顿饱顿的小乞丐。我想我对他的爱大概就是从他那天解下披风轻轻盖在我的身上,还挥挥手阻止了想要将我赶走的小厮时的温柔模样开始的吧。
他是禄山书院的学生。他总是踏着清早的晨露离开,又披散着月光归来。我总是躲在杜氏医馆左手边上第二棵黄桷树后偷偷看他。我原以为他不知道,谁知有一天他竟冲着我的方向招了招手,说道:“我看见你了,小乞儿。出来吧,我给你带了留馨斋的点心。”
他的声音像他人一样的温润清朗。
我红着脸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在他的注视下小口吞食完了一整盒糕点。他伸手替我抹去嘴边的碎屑,用极其平淡的语气问我:“小乞儿,你愿意跟着我吗?”
我简直不敢相信。
从此杜家三少爷院子里便多了一个不在编制的Beta。
杜问教我写字,教我读书。我学会的第一个词是“无忧”,他说以后那便是我的名字。我问他为什么,他只是摸摸我的头,笑着说道:“我就乐意看你无忧无虑的样子。我会宠你,你会永远都是无忧的。无忧,你要笑啊。”
我读的第一本书不是孔孟之学,而是《诗经》。我最先会背的只有两句。我记得我第一次背出来的时候,杜问的脸红了一下午。我记得那天的阳光很好,杜问穿着一件玄色的道袍,他问我会背了吗,我点点头,说——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我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他说:“吾,亦是。”
就这样笑闹着过了七年。我几乎快忘了我曾经是个乞丐,我几乎以为我和杜问会在那个在院子里天长地久地走下去。
直到杜问的父亲说已经替杜问说好了一门亲事。那是城北李家的嫡次子,一个门当户对的Beta。
我原以为杜问会遵循安排迎娶李家二公子时,一贯最是尊长守礼的杜问竟拒绝了。
杜问的父亲自然是怒不可遏,当晚就叫了杜问去祠堂。我放心不下,便偷偷跟着去了。我听见杜问和他父亲据理力争,也听见杜问父亲歇斯底里的吼叫;我听见杜问父亲质问杜问,我算是个什么东西,我也听见了杜问一如既往清朗的声音。他说:“他是我的爱人。是我这辈子非娶不可的人。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
杜问父亲扬手给了杜问一巴掌。他吐出一口血,瘫坐在地,却冲着我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
原来他一直知道我在。
我想要冲出去的欲望一下子就平息了下来。杜问父亲让杜问在祠堂跪上一整晚后,便怒气冲冲地走了。我跑过去心疼地替杜问拭去他嘴边的血,杜问看着我,说:“无忧,你可愿跟着我?”
我自是愿意的。
于是当晚我们就走了。
在茫茫夜色中,杜问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一眼万年。
我们并没有走远,跑到了城郊三十里外的度冷村,在那里扎了根。
我们像所有小夫妻一样甜蜜。
我们也像所有老夫妻一样默契。
我们的日子是清贫的。但我们从不后悔。杜问帮人瞧病,收些许诊金,偶尔也代写书信,赚些润笔费。而我在山上开垦了几亩荒地,栽种些蔬果,除了自给后,也不时采摘些去街上卖。
到度冷村的第四年,我怀孕了。
杜问欣喜得像个孩子。我和杜问每天都期待着孩子的降临。那时我孕吐得厉害,杜问便时常去山里替我摘些酸甜可口的野果。可是有一天,杜问到山里去了,彻夜未归。急切的我便带着五个多月的身子上山了。
最后我是在一个深坑里发现杜问的。他那时已经昏了,还发着高烧。我挺着肚子费力将杜问搬回了家,却在替杜问打水时擦洗时,脚下一滑,肚子磕在了井沿上。
那时度冷村还人口很少。我倒在院子里几个时辰,嗓子都喊哑了都没人听见我的呼救。
我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属于我和杜问的小生命从我身体里一点点的流失。
最后还是发烧的杜问清醒了过来,将小产的我抱回了房间。
我以为那是我最绝望的时光了。杜问受伤,我小产。我伤了根基,再无怀孕可能。
直到嘉永四十一年,我遇见了河图。
那时据我小产已经过了十四年。当我带回河图的时候,杜问开心得不得了。他说:“无忧,我待他当如亲子。”
杜问说到做到,他待河图真的好得没话讲。
可是他为什么会狠心舍下我和河图呢?
嘉永四十三年,杜问走了。
河图替他的坟头捧上最后一抷土。在河图的泣不成声中,我甚至没有流下一滴泪。
杜无忧,你不爱他吗?我问我自己。
其实我真的痛到撕心裂肺。
但我没有哭啊。
因为他叫我无忧,他要我无忧无虑地笑啊!
今年是贞元四年,距杜问离开已经过了七年了。我最近时常吐血,我想我是大限将至了吧。
真好。
杜问,等着我。
我们,奈何桥上见。
作者闲话:
是放错的呀。。。而且我发现了之前有些章节里的漏洞,比如时间的错误。透明小白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