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还没有结束，因为三长老，一个明显死得不能再死的死人，竟然开口说话了，“半兽人，是你启动了上古藤光阵法？”
    其苍白的嘴唇开开合合，虽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从三长老体内发出的声音，悠远且缥缈，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又像是近在耳边。若隐若现，忽远忽近，却神奇地让我每个字都听清楚了。
    这股声音明明并不苍老，却不知为何，给人一种历尽沧桑的感觉。这样的感觉是装不出来的，唯有岁月的流逝，才能锻造出一把如此波澜不惊的嗓音。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可能是三长老自己的声音，那么除了三长老，就是他体内的宝贝说话了？
    呵呵，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件死物能说话，除非是传说中的神器自主产生了器灵，才能像人类一般拥有语言的能力。可传说毕竟是传说，过去也只是当故事听听，想不到今天竟给我亲眼看到，当真是一件稀罕事儿。
    见我长时间不回话，对方也不催促，就这么相互对峙着，我亦摸不清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器灵，到底是个什么脾气。周围飞舞的金色匹链依旧炫目如初，却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已经失去了对阵法的控制。
    可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慌乱，至少表面镇定自若。心里究竟如何？自然是早就翻起了滔天骇浪，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对方竟然能在我毫无所觉的情形下夺走阵法的控制权！
    阵法我研究了近半年才稍稍有一点头绪，如今居然刚打一照面儿，就让一个器灵轻易地夺了去，说不挫败那一定是骗人的。
    我失去了唯一的底牌，再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何况刚才似乎听到对方叫出了阵法的名称，想来器灵也许跟这阵法有些渊源，不禁心里生出了一份好奇。
    “你是什么人？”
    “呵呵，如你所见，我不是人。”对方毫不介意我直接，甚至是颇为无礼戒备的语气。大方地承认自己不是人，反倒让我无语万分，一时竟找不到话接下去。
    没错，它不是人，在三长老的尸体正中央，悬浮着一团金色的光晕，仔细一看，那并不是普通的光晕，而是由无数细小的金色蝌蚪文组成的光球。
    不同于阵法发散出来的光芒是淡金色的，光球的颜色偏深，给人以厚重的感觉。直觉让我认为那光晕所蕴含的力量，比起上古阵法来只强不弱。
    看到类似的蝌蚪文我释然了，原来是出自同一源头的东西呀！两者是不是一个时期的我不知道，至少上面的古老文字是一样的。也难怪对方能轻易地叫出阵法名称，并能从我手中毫不费力地夺走本该在自己控制之下的藤光阵法。
    “那好，我换一种问法，你是什么东西？”直视着那双泛着漫天星光的眼睛，我毫不畏惧，甚至是略带挑衅地问出了一个一点儿都不客气的问题。
    银狼族的血脉中流淌着无所畏惧的因子，任何时候，无论是在面对怎样的强敌时，与生俱来的骄傲都不允许我们有任何屈服的行为。实力不足没关系，但气势上绝不能认输。
    “哈哈，多少年了！我沉睡了几百年，今儿个偶然睁开眼来竟遇到了一个这么有趣的小娃娃！”对方乐了，连笑声也飘飘渺渺的，毫无真实感。
    我们的交流用的是我熟悉的母语，我怀疑光球跟任何人沟通都不会有语言障碍，因为我感觉它能直接读取我脑中的信息，并非一定需要语言来传达意思。
    可当听到器灵这么叫我时，还是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我不喜欢“小娃娃”这个称呼，我早就成年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和“小娃娃”这个词搭上一星半点儿的关系。但我估计对方说不定是哪里钻出来的老妖怪，那在它眼里，我说不定就真的如同初生婴儿一般。
    知道归知道，但内心难免会郁闷一把。也不想再和一团光纠缠下去，端木麟还等着我，管它是人是妖，对方若没有杀我之心，那我就早些离去。
    “你不说就算了，我大人大量，上古阵法你既然这么喜欢，那就送给你好了，没事我先走了。”明明是自己实力不济，想快些开溜，我却死要面子地硬掰成像是我用剩下的不要了，施舍给了它。
    那光晕闪烁了一下，万分人性化地一愣，接着看我转身就走，似乎毫不留恋，跟着也急眼了：“喂，小娃娃，你就不好奇我的真实身份吗？我可告诉你，我是神器，神器你知道吗？你个土包子，有眼不识泰山的小鬼，别人见了爷都巴巴地过来巴结，你倒好，放着宝贝也不要！”
    “呵呵，不好奇。是我的终是我的，不是我的强求也没用。神器？神器会像你这么聒噪吗？神器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这里让人捡吗？少骗人了，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儿？我看你就是一江湖骗子，跑来装神弄鬼的。最后警告你一句，我的名字不叫‘小娃娃’，再让我听到这惹人厌的三个字，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罢我当真是大踏步向前，实际背上早就出了一层厚厚的冷汗，愣是装作若无其事。数着步子，一步、两步、三步，我料定对方一定会叫住我，因为我在赌，赌它有求于我。
    传言中神器很强，我承认。但没吃过猪肉，不等于没见过猪走路。神器出世的动静可不小，不可能像现在这般不显山不露水的。要么这个自称神器的器灵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孤魂野鬼，专门来故弄玄虚的，要么就是这个神器是个残次品，或因为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被损坏了，导致实力大减。
    个人认为真相更倾向于后者，因为能诞生器灵的宝物实在是凤毛麟角，就算是残次品也是难得的宝物，侥幸遇到更是属于那种好运直接砸到头上了。
    宝物我当然不可能真的不要，但很显然，凡是器灵，都有自己的个性，恰巧这一只又是比较臭屁的那一种。我若给它三分颜色，它估计就能给我开染坊。我若真如它说的那样巴巴地凑上去，那这器灵的尾巴估计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假若他力量很强又不待见我，想必我早就化成飞灰了，哪儿还会容许我屡次三番地言语不敬。
    剩下最后一个可能，那就是他现在并非全盛时期，或者是受制于什么东西不能完全把力量发挥出来，总之目前看来，我将是它唯一摆脱现状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