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众里寻他千百度  二百五十九、事出有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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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是一品国公林复均之女,镇南将军林金义的亲妹妹,在先皇赐婚之前,林启鸢早就与梦中情郎——便是是林复均手下荆卯晟之子荆遥互诉衷肠。奈何届时太子之位众异,先皇有意立储于嫡子,林家考虑江山社稷,只为稳固国本,遂请旨赐婚自家长女林启鸢。
    被棒打鸳鸯的伤痛,想必二人都感悟至深。沈桓良虽不愿提及往事,但直至如今,他依旧忘不了种种过往,每每自处静默之时,总不自禁想起过往的点滴,一时寻不得倾诉对象,便寂寞孤独万分。
    沈桓良本意前来与林启鸢闲谈,只是坐久了终不知说什么的好。前者摆驾回宫之际,林启鸢起身送他离开,赵恒德在殿门口欲言又止,见主子都没发话,便也缄默了。
    回寝宫的路上,他才小心翼翼提了方才的事:“皇后娘娘看皇上的背影,眼里终究是落寞了。”
    “你心思是细密了,朕方才在她面前提了荆遥,她眼眶也红了……”沈桓良端坐在轿辇里,听外面风声瑟瑟,不免心中凄怆道,“她落寞的不是朕的离去,而是朕于此事上也回天乏术,两者同为天涯沦落人罢了。”
    “皇上……”赵恒德心中一事已久,此时得了时机才一并提出,“莫怪奴才僭越……前些日子太皇太后找奴才说话,言明新进的秀女当中有些许合眼的,奴才寻思着……”
    他这话才说了一半,沈桓良约莫知晓他的意思,这事先前太皇太后向他提了不止一次,都让他以政务繁忙推辞,这厢赵恒德再提,他也不好径直给否了。
    思量一番,他才轻描淡写道:“这事朕姑且不提,倘若再有下次,你便回皇祖母此事朕无异议,让她挑了自己喜欢的,朕便喜欢了。”
    “这……”
    “今晚之事莫向旁人提起,敬事房那头怎么记你也知道,明日早朝朕惯查案折,你明日提早让他们做好准备。”
    赵恒德见势匆忙应声,心里盘算明日一整天要置办的大小事宜,脚下小碎步跟着一刻不停。
    翌日清早,东方未出鱼肚白,沈桓良迷迷糊糊睁眼便清醒了。殿内掌灯宫女闻着一丝动静,刚打盹儿就凑上前去探个究竟,一见主子正端坐在床边,乍一看倒被吓个不轻。
    “惊着了?”男人嗓子有些嘶哑,兴许昨夜受凉气侵袭,见那掌灯宫女一脸悻悻然,当下轻笑,“叫人过来更衣。”
    对方听命,不消时便进来几个宫女,轻手轻脚上前替他穿靴,其中一个掌事宫女交代道:“禀陛下,赵公公早时去了朝殿,早膳有常公公侍奉。”
    “现下几时?”
    “回陛下,寅时五刻。”
    “此时……”沈桓良瞥了眼窗外漆黑一片,缓缓松了口气,闭目凝神思索片刻,还是决定不用早膳了。洗漱完了更衣加冠倒腾一番,届时天也快亮了,加之他腹中并无饥饿感,只喝些水便罢。
    一上早朝,见了殿里大片人影端端正正杵在原地,这精气神也好得多了。他有意寻了几人,见那几个帮扶的一个也没少,心也踏实了许多。
    到了惯查案折的时候,下面一个个显得小心谨慎,看着生怕自己做得不周到。要说这挨骂事小,好歹都顶着一官半职,哪怕只被上头说一两句,下朝也免不了被同僚明朝暗讽。能上得了朝面见圣上的,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背地里自然不愿被妄加议论。
    沈桓良本意无心找谁麻烦,只将折子一一过目,不过倒是有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且挑了问题问了几个文官,稍加议论方欲收尾,只见底下有个人影身形摇曳左顾右盼,看着有些躁动不安。
    “陈御史,你有何异议?”
    被上头点名,陈道安兀地心惊,只是他也确实有事压在心头,不知如何是好,方才正琢磨要不要启奏来着。
    “启禀皇上,微臣确有一事相奏……”
    沈桓良方才查看奏折便对他所谓一事颇为好奇,此时自然准奏。陈道安温温吞吞说了几句,部分细节不便在朝堂公然提出,只大概讲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说东华县太爷李世忠和主营江陵纺织的皇商厉瑄之间的过节,两边本无交集,却因一起命案僵持不下。
    沈桓良只听了一二,却不知命案缘起,问了一句,对方又说此事众议不妥,这才允了他下朝后去偏殿私议。
    之后朝上又论了几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提了十日后的和亲大典,具体操办事宜和掌事礼官等,遂无事退朝。
    陈道安心里头不踏实,早被人领至偏殿候着,听见赵恒德熟悉的声音,忙将衣衫理了理,一回头便正对龙颜。
    “微臣叩见皇上。”他边说边毕恭毕敬行礼,沈桓良想他怎么说也是个监察御史,遂让他坐下手处议事。陈道安原本站着还好,这下越发如坐针毡,待前者率先发话提了东华县太爷和皇商厉瑄的事,这才言明症结所在。
    “这东华县太爷章文永家有个儿子自小备受宠爱,故不拘礼教生性浪荡,常流连于烟花柳巷。前几日,那小子看上一家青楼歌姬,明知人家卖艺不卖身,却想强占——孰知二人争执之际,那姑娘一时大意用珠钗伤人性命,那小子被伤及要害竟不治身亡……”
    陈道安一口气说了长串,又停下察言观色,见沈桓良听得聚精会神未想打断,这才准备接着说。后者颇有耐性,见势让人上了盏荔山青,继而颔首示意他继续。
    近来朝堂上讲的皆是老生常谈的话题,大都关乎国策政体,鲜少有人敢提这等民事,想必这陈道安也是瞻前顾后许久,实在没辙才敢启奏求教。
    “皇上,这人命关天,如今那姑娘又罪证确凿,本当立罪,谁知半路莫名杀出个厉瑄,说那姑娘是迫不得已失手伤人,只道章之珩咎由自取,非要保那姑娘,替她讨个公道——方才在朝堂微臣不便言明,这厉瑄与中书侍郎右辅有些交情,本身又是皇商,说的话也是句句在理。此事前日方传至侍御史院,那高侍御史也左右为难,这才上报给微臣……”
    说了半天,沈桓良算是听明白了,乍一看有些混乱,实则主线简单明了。
    “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章文永定不会善罢甘休,但那厉瑄也言之有理,再者背后有了靠山,这才让你骑虎难下不是?”
    “皇上英明!”见沈桓良一语中的,陈道安激动得只差从椅子上跳起,又见对方似笑非笑看着自己,赶忙收敛神色端坐在侧四平八稳解释,“微臣并非碍于江侍郎颜面,只是微臣以为,确是章之珩犯人在先,也算理亏,若横竖非得讨要个说法,也不尽然是那姑娘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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