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莫愁前路无知己  一百零九、负荆请罪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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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郑逍没猜错,前不久糊他的那一巴掌,那厮八成还惦记着,况且之后一直没机会打个招呼,他不斤斤计较就不是沈桓修了。只是他们二人的关系好也罢丑也罢,对现在的郑逍来讲是无关紧要的,反倒是被关进文监司的那干人无辜受牵连,事情是因她而起,总归还应由她解决。
    她从没觉得主动认错是件丢脸的事,因为在特殊情况下主动认错或求和,也许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她承认自己是有点想一出是一出,不过先发制人总比坐以待毙好得多。
    所以在后院找到沈桓修的时候,郑逍的内心是忐忑的。
    那时他正与卞幺平心静气博弈,并且一副有说有笑的模样。通常在当事人心情愉悦,并且有第三者在场的时候,是请求原谅的最佳时机。
    不过显然她又失策了。
    最先注意到她的是卞幺,对方礼节性地叫了声“姐姐”,郑逍旋即点头莞尔。本以为沈桓修少说也会随意瞥一眼,不想人家眼都不抬,自顾低头思索下一步该走哪步局。
    卞幺蕙质兰心,私心想着自己不便在场,只悉心行了个退身礼便起身离开。经过郑逍身旁那阵,还用手拍拍她的肩头以示鼓励,后者偷偷朝她做了个鬼脸,嬉皮笑脸片刻又随即止住。
    那厮一开始直接把她当透明人,郑逍一步三摇走过去,在一米开外的地方停住,屈伸行礼叫了声“殿下”。
    对方先是定定看着棋局一言不发,后又不屑轻哼一声,只道“你还知道回来。”沈桓修一脸淡漠抬眼,声音轻柔飘忽,郑逍怀疑他早上没吃饱饭。
    “是妾身失职,还请殿下责罚。”
    “失职?”对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你可还知自己的身份?”话间,他指尖轻夹一枚黑子,视线又回到棋局上。
    “妾身不求殿下原谅,只请殿下放了瑶妆他们,此事因我而起,殿下若要责罚,便责罚妾身一人罢。”郑逍说完当下咬唇不语,放在身后的手一直紧揪着轻薄柔顺的裙摆,小心肝咚咚乱跳。
    “责罚?”沈桓修挑眉斜视了两秒,嘴角上扬一声冷哼,“敢问,公主何罪之有?”
    “……妾身……”郑逍缄默半晌,继而支支吾吾道,“妾身……思乡太切,故、故而……故而私逃出宫,害宫人因妾身而受责难,害殿下、害殿下为妾身忧心,妾身、妾身只求殿下责罚,是妾身有错在先。”
    “思乡?”沈桓修一步棋方落,不禁轻笑,“爹娘不爱,姊妹不亲,自那魏后殡天,公主还有什么值得留恋么?”
    扎心了——郑逍语塞,他的话像把利刀刺痛人心,却也是实话实说。眼见那人神情意味不明,不恼不怒的态度最让人猜不透,她话锋一转,不卑不亢浅笑,“妾身是有冒犯殿下之处,也反省了一夜,私心想着,殿下若是高兴,妾身往后必对殿下言听计从,永不再犯。”
    沈桓修不置可否,只转眼看向棋盘保持缄默,郑逍大气不敢喘,生怕他真让自己做些鸡糟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突然莞尔沉声道:“你且过来解了这棋局罢。”
    前者闻言难免心中一惊,凑上前去一看,简直一窍不通。
    郑逍对这种古风娱乐活动一窍不通,她觉得与其坐这儿拖延时间,还不如凑一局掼蛋来得舒坦。
    沈桓修见她坐在对面一筹莫展,手执白子却不知所放何处,风轻云淡挑眉:“很难?”
    “妾身在思索——”郑逍故作镇定抬眼,“下棋何谓迅疾,不正是修身养性陶冶情操的?妾身只在寻思将棋子置于何处为妙。”说着,她还清清嗓子,眼见满眼乱七八糟的棋局,手中棋子悬而不决,而后装十三似地摇摇头。
    对方在旁观察片刻,见她这般装模作样,一个没忍住,又嗤笑出声:“不曾想,人言晏国国帝之女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不过是谬传,如今这棋局脉络分明,懂局之人一目了然,你却在此犹豫不决。”
    郑逍心中一声暗骂,不禁秀眉轻蹙扯了一嘴浅笑回道:“敢问殿下方才让妾身解这棋局,意指何处?”见他笑而不语,前者又说,“殿下谓之清晰明辨,却让妾身来解局,殿下可是在愚弄妾身?”
    “何以见得?”沈桓修面不改色,眼见郑逍微愠,继而正色道,“方才公主说要对予言听计从,予给了台阶让你解局,谁知公主棋艺不精,倒不巧让予做了回坏人。”
    “那便多谢殿下了,”郑逍心里猛翻白眼,抬手将白子猛地朝棋盘中央一落,紧接着,不等对方接招,又接连不断将白子分散稳落在棋局当中各个特殊角落。
    沈桓修就定定看着,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眼见棋盘上白子拼连成的图案越发明显,不由轻笑:“你这是什么稀罕局式,本宫见所未见。”
    “这图案所谓‘爱心’,多为家乡男女互诉衷肠时所用,”郑逍一本正经解答,话间不时抬眼装比道,“妾身宁只身扰乱棋局,也要向殿下一表诚心,还望殿下明鉴。”
    尼玛为毛她顿时感觉一股浓浓的宫廷季播风扑面而来,突然想到每每和眼前这位仁兄讲话的时候,总有种跳戏的感觉,好几次都差点自称“臣妾”,喊他“陛下”了ORZ……
    沈桓修哪知她深受宫廷狗血剧荼毒,闻言一时忍俊不禁:“你同本宫讲话,总这般小心拘谨作甚?”他低眉纵观棋局,又抬眼慵懒一瞥,随意伸手撑在石桌上漫不经心道,“人心隔肚皮,诚不诚心,本宫自然是看不出的,你且不起杀心已是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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