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独在异乡为异客  二十五、泪目难禁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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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逍挑了好几件精致华美的宝贝,让瑶妆打包交给跑腿的给宦央蓉送去,又特意挑了几件让她打包放在屋里的正桌上,等沈桓修回来。
    她可没想入非非。
    只是做人难,做好人更难。她一向自诩涵容以待人,恬淡以处事,毕竟还在同一屋檐下,纵使再讨厌抗拒,也还得依靠那人过活,相处融洽些总是好的,故而想借此讨好一下。
    这么想,有点打脸。
    郑逍无奈叹了口气,不管沈桓修稀不稀罕那些宝贝,她也算提前采取措施,表明立场。尽管,很可能,这些小儿科的举动在对方眼里有些莫名其妙。
    沈桓修回屋的时候,还没等她献宝似地提及桌上的礼盒,就一脸轻描淡写地宣告北晏魏后的死讯。
    郑逍记得那时,自己真真是难以抑制胸中喷薄而出的悲恸,从眼眶狂涌而出的液体,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项链,这是她第一次当着对方的面哭得梨花带雨。
    不是郑逍想哭,她矛盾地想,是李娉尧,那个被魏后一手带大视若己出的女子。
    所以当郑逍顶着一脸触目惊心的泪渍,操着一口浓重哭腔拼命解释她不想哭的时候,沈桓修看向她的神情是复杂的,就像是看一个被鬼上身的可怜虫,不住地发痴发癫。
    “不曾想你对那魏后竟如此情深义重。”郑逍看对方神色威凛向自己步步逼近,只觉又悲伤又惊慌,又旋即想到,魏后和他的关系似乎不是一般地糟糕。
    她一边嘤嘤啜泣,一边瞪大双眼拼命摇头:“不是……其实……我并不想……哭……”
    不过沈桓修的情绪并非像是恼怒,他只打心底隐隐产生一种怜悯,这种情绪,自打他立誓要做帝王之后,再也没有过。太久违了,这种感觉,他惶恐地发觉自己竟有几分心疼。
    他的视线投向远方飘忽游离,什么也没说。
    李娉尧那双漂亮的大眼像大坝开闸一样,怎么也收不住汩汩而出的清泪,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全变成抽噎,郑逍只好抬手示意对方不碍事,又憋足劲儿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道:“让我……哭一会儿……”说时迟,那时快,她话音刚落,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浑身颤抖,紧接着就背过身去倒头大哭。
    郑逍心中暗骂,却奈何不了身体本尊悲痛欲绝的情绪,要不是整个头被捂在被褥里,恐怕那阵恸哭声堪称鬼哭狼嚎,惊天动地。
    两人就这么隔着被褥各自腹诽,外面刚有宫女欲闯进门,便被班扬和武召拦住。沈桓修默默起身,移座至堂中静静坐着,嘴角挂着一抹莫名的浅笑。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李娉尧震耳欲聋的哭喊声终于渐消。轻轻掀开被褥,郑逍就看见男人潜心静坐微伏在案,单手扶额,闭目养神。线条刚毅的侧脸,被从天窗投进的光线柔化了很多,让人忍不住渐卸心防。
    郑逍吃力地抬手,想用被褥拭干泪渍,床前却被一道人影挡光,动作便不由一怔。
    “不论此事如何令你伤情,你谨记,人死不复生,”他说,“从今往后,只字不提。”声音低沉稳健,没有一丝波澜,但独断决绝的语气不容反抗。
    “那我……能回去看看吗?”郑逍声线微颤,弱弱地开口,心口突如其来的那道创伤难以郁结。
    “你且好生歇着。”沈桓修坐在不远处如是说,沉默半晌却不置可否。
    郑逍无奈抬首,轻轻抽了抽鼻子,一脸辛酸地点点头。她发现大哭特哭了一场,心中像是卸下了千百斤重的包袱,方才捂在被子里哭嚷的时候,她有种灵魂被剥离,血槽被抽空的感觉。
    沈桓修静静看了她片刻,随后转身离开,出门前,他又顿住脚步,侧身望向桌上精心包装的礼盒,漫不经心问了句“那是什么?”
    郑逍“呃”了一声,考虑到突发状况,迟疑这时送他东西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送给予的?”
    “呃……”郑逍没想到他这么自觉,心想对方话都说到这里,就扯了扯嘴角勉为其难地“嗯”了一声,眼巴巴看着他把东西拿走,这才如释重负地轻叹口气。
    纵使郑逍有心挑选,送他的那个小礼盒里,却没几件称得上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一块品质上乘通透欲滴的紫玉牌,一支精雕细刻颇显财大气粗的束发金簪,一颗半径七八公分的夜明珠,还有她之前一眼相中的青蓝色宝石指环——只是依照这玩意儿的材料来看,再宽大个三四倍,她倒觉得叫它扳指更切合实际。她听说古代人起初戴扳指是为了拉弓射箭时保护手指,后来才发展成为首饰以象征权势地位。
    可是……她挑的那枚指环很小很小,如果是男人戴的话……顶多戴在小拇指上充当尾戒了……
    郑逍绝不承认这是自己的恶趣味,只是她身处这个时代背景,对赠送异性指环所牵扯出的特殊意义毫无概念。天知道她一时兴起送的东西,在沈桓修那里蕴含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捻指环,相思见环重相忆。愿君永持玩,循环无终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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