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羽绘助阮和铲除敌对，二人达成合作。
    第二卷：可堪回首，往事迷离
    第二十四章：
    入夜。
    永安街寂静宁和，只有更夫的打更声。
    锦安躺在床上，却未合眼，而是偷偷看他。
    那抹白色的身影从白天起就一直坐在窗前，没有沾一点茶水。
    他怎么了，明明说过自己三日未眠乏的很，却又不肯休息，锦安在心里嘀咕道。
    “还没睡么？”座中人开口，声音似有几分笑意。
    锦安一惊，本想闭上眼装睡，可还是叫他发觉了。
    “还没……”
    辰泽转过身，手指一点，桌上的灯火便亮了。
    灯光下，那容颜美的令人心醉。
    锦安咋舌，不禁看得痴了。
    “明日就要启程，为何还不睡？”
    他走到她的床边，坐了下来。
    锦安眼神跟着他，心中有些郁结。她知赶路必定辛苦，可就是睡不着。
    “是舍不得我吗？”他问。
    她目光落在那双缀满星河的眼眸上，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不想让他走，可同时又有另一个声音在排斥着他。
    她迷茫地望着他，一时语塞。
    “说‘是’。”
    面前的人轻笑一声，风华无加。
    “是……”她喃喃道。
    他满意地笑了，眼中似有喜悦溢出。
    “啊……好累，今晚可以睡你身边吗？”
    他打着哈欠，人却早已往她的被窝里钻了。
    “你，你做什么？”她坐起身，呆愣地望着他。
    辰泽动作停下，不满地看着她。
    “怎么，守了你三日，我还没有资格在这床上躺一晚吗？”
    这一问倒让她哏住，说不出话来。
    他勾唇一笑，顺利地钻进了她的褥子里，安然躺在她的身侧。
    “你……”
    那双美眸中满是得逞的笑意。
    “快，”他伸出手，往自己的怀里指了指，“睡吧。”
    锦安脸上一红。
    她故意往里边挪了挪，偏不躺在他臂弯里。
    “你不过就是守了我三日罢了，竟就想着占起便宜来了……”
    话音刚落，她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给揽了过去。
    她背靠着他，落入了他的怀抱。
    他将下颚抵在她的肩上，厮磨着。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滴泪水落在她的发丝。
    三日？
    他守她，早不知多少年了，怎会只有三日。
    未等她挣扎，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似是春末残蕊，略带悲伤。
    “小安，明日我便回天界了，今晚让我抱着你，不要动好吗？”
    那声音落到了尘埃中。
    她胸口闷痛。
    他的手臂环抱着她，她周身都盈满了他的气息。
    是一片星河，一片花海。
    温暖，香甜。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双手抚上他的。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她咬了咬唇。
    “会去很久吗？”
    久久没有回答。
    “会回来找我吗？”
    她的声音多了几分颤抖。
    “当然会。”
    身后的身子一震，环着她的臂弯收得更紧了。
    “那便好，还以为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芍药要丢下我独自一人了……”她笑到。
    “怕吗？”他凑到她耳边，轻声问着。
    细白的手指掐了他一把，她微愠。
    “若敢丢下我，待我回了天界一定饶不了你。”
    他笑了，使坏地含住她小巧的耳垂，咬了一口。
    “可你如今回不去了要怎么办？”
    “你！”
    她又羞又恼，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
    “逗你的。”笑声萦绕在她耳边，似乎很是愉悦。
    他手臂仍抱得死死的，丝毫也没松开。
    锦安暗自腹诽，亏她还以为这芍药是因为要与她分别才有些伤感，不成想他这般玩笑。
    她又气闷地掐了他一把，睡去了。
    身后，他靠在她的颈窝。
    一双眼中，倒影只有她。
    灯火摇曳，月朗星稀。
    是夜，他仍未眠。
    ……
    翌日，待她醒来，辰泽已不在了。
    桌上留了书信和银子。
    看来他是真回天宫了。
    身后似乎还残余他的体温，她笑着摇了摇头。
    手上的镯子是他留的，不晓得当初的话还作数否，若她遇到了危险，他会出现么？
    上一次，似乎也不是他救了自己啊……
    她苦笑一声。
    这时，一个圆润可爱的小孩儿冒到了她面前。
    锦安吓了一跳。
    “你，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在我房里？”
    那小孩儿摆了摆脑袋，笑嘻嘻地回到。
    “小安姐姐，你不认得我了吗？我就是那小鸡崽呀！”
    什么？！
    她呆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凡间之物怎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化成人形？
    “是，是阿泽把你变成人的？”
    她试探道。
    小鸡崽点了点头。
    “能变回去吗？”
    “当然！”
    话音刚落，眼前的小孩儿便回到了小鸡崽的模样。
    这芍药是传了法力与这小崽子么？他怎会这么厉害？
    她心下狐疑。
    “再变回来。”
    小鸡崽听话地变回了人形。
    锦安将他拉倒跟前，笑问。
    “真可爱，你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自然是男孩儿了！”
    他圆润的脸蛋一抬，甚是骄傲。
    “呵呵，”锦安乐道，“我给你取个名儿，就叫你‘啾啾’吧，如何？”
    啾啾看了她一眼，似乎并不愿意。
    “就这么定了，啾啾，咱们出发吧。”
    然而没有反驳的余地，小啾啾蔫下了脑袋。
    ……
    走出客栈的时候，店小二拦住了她。
    “姑娘，”小二手脚麻利地递上了一个包裹，“这是那位白衣公子留给您的，说是让小的在您离店的时候再交给您。”
    锦安心下颇有些吃惊，但还是谢过小二，从他手里接过了沉甸甸的包裹。
    里面装的是些换洗衣物，还有她爱吃的零嘴。
    可算是有良心。
    她鼻子一酸。
    肩上的啾啾叫了几声，大概很是满意。
    提了提肩上不太沉的包袱，她踌躇满志，认真地皱了皱眉。
    “好！千丘城，出发！”她大力地甩甩头，几乎要把啾啾帅下地，大步向客栈外走去。
    “姑娘——您走反嘞！出城向北走得往那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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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上的路漫长而寂寞。
    啾啾不能常化成人形，大部分的时间，锦安都是独自一人匆匆赶路。
    暮春的路旁还满开着缤纷的花朵，有成树绽放的，有零星点缀的。
    姹紫嫣红的，漫山开着。
    “树儿满枝丫地开着花，压弯了细嫩的小新芽……”
    她总会不自觉地就哼起这支不知名的小曲儿，心里莫名地涌起或惆怅或明媚的调子。
    尘世纷繁的花儿美得如同漫天星辰，总会不时触到她内心的柔软。她总会恍惚觉得接天的花海开在眼前，缤纷的花瓣飞舞在空中，而有一人影自花海彼端朝她漫步走来。
    只是每每当她要看清那个人影时，却又会倏忽一阵清醒过来，于是，眼前便花海离散，只留下这红尘俗世中星星点点的落英残蕊，宛若踏碎的春光留下的斑点。
    真有那样的美景吗，她自嘲地笑笑。
    她还是总会想起辰泽，他只说会回去久些，不知何时会再出现，不过，触到腕上的镯子，就会有种他还在身边的满足感。他好看的眉眼总会不时地清晰浮现，虽苍白憔悴，却很似星辰，熠熠生辉。
    不愧是她关照了几千年的芍药。
    这样想着，她不知不觉地笑出了声。
    只是，她有一点一直不明白。
    为什么每一个更深露重，餐风露宿的夜晚，她都会觉得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明明该是凉意袭人的，她却只感受到温暖，鼻尖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熟悉的气息，恍若置身于星空下的花海。
    而那时，总扰着她的梦魇也不会出现。
    若这只是一个梦，为何如此真切；若这不是一个梦，又怎会不留一丝余温。
    唯有记忆里的花海，兀自飘零……
    春末的花儿飘着馥郁的香气，漫山的缤纷。
    她走在夹满花荫的小道上，一路走过，尽是一段幽香。
    远处的山林消失在水雾弥漫的天际。
    惠风和畅。
    遥遥无期的路上，终不知前方为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