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几次了，他在公司楼下不论上班下班都能遇见这个人。
    他真的觉得够了。
    廖禾铭平静地站在萧胤面前，“够了。真的够了。”
    如果是1年前的他，恐怕都不会想到，自己能够这样毫无慌乱的面对眼前这个人。
    “我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的谈谈吗。”
    萧胤的眼睛里仿佛有着说不完的思念，荧荧而动，像是夜空里闪烁的星星。这也正是廖禾铭最喜欢的地方，就算没有交流，都能沉浸在萧胤如梦一般的眸子里。
    这是最后一次了，廖禾铭对自己说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到对面的咖啡店里等我。”
    “好。”萧胤的声线根本藏不住喜悦。
    廖禾铭就算不用看，他也知道萧胤此刻的表情有多令人心动，他害怕自己再次动摇，那好不容易沉静下来的心跳。
    他到公司里请了一天假，然后在楼下看到对面的咖啡店里靠窗坐着的萧胤。
    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搭在杯子的手柄上，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打着。而萧胤的目光则落在了对面的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整理好心情后，廖禾铭推门而入。
    待廖禾铭入座后，萧胤才反应过来，“你来了。”
    廖禾铭对着一旁等候的服务生说道：“一杯黑咖啡。”
    萧胤有些讶异，在他的记忆里廖禾铭一向不喜欢苦涩的东西。
    “怎么换口味了？”
    “苦咖啡能醒脑。”
    萧胤一愣，知道他是指1年前的事情。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他如今算是尝到了，而这个滋味也曾折磨着廖禾铭。
    萧胤苦笑道：“如果我能早点明白自己的心意，或许现在的我们，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这话很是触动心弦，可廖禾铭已经不想再经历一次痛苦了。
    “你说谈谈，谈什么。”
    “我希望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廖禾铭冷笑，“面目全非的样子？”
    “我知道这句话听上去有多厚脸皮有多无耻，可是我是真心的。”
    萧胤不奢望廖禾铭能够原谅他，他只求待在廖禾铭的身边，就算一辈子都没有和好的可能，他也心甘情愿。
    不知什么时候，廖禾铭的眼眶已经红了，“当你！”他的声音颤抖带着哽咽，“当你对我说‘恶心’的时候，一切……就都结束了！”
    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听着他哽咽的话语，萧胤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漏了一个大洞，狂风呼呼地穿过，带着尖锐又疯狂的疼痛。
    “就不能，不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吗？”萧胤苦苦哀求着，“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起码允许我待在能够看到你的地方，你可以不理我，但不要赶我走。”
    “萧胤，这样做有意义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廖禾铭打断道，“如果一开始我就掐死了这颗萌芽，你还是前途无量的有为青年，而我，还是原来的我。”
    “我不要什么前途无量，我只要你，只要你廖禾铭！”
    “萧胤我觉得能谈的都谈完了，也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我会……很困扰。”
    说完，廖禾铭放下咖啡钱就离开了。
    过了许久，萧胤依然坐在咖啡店里望着廖禾铭离开的方向。期间有服务生想撤掉那杯未被品尝的咖啡，萧胤都拒绝了。
    他端起黑咖啡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咖啡比热的时候还要苦，涩得就像药渣。
    他一想到最怕苦的廖禾铭强迫自己习惯黑咖啡，嘴里的苦味就被放大了数十倍。
    *
    一个星期过去了，萧胤再没出现在他面前，廖禾铭有些安心又有些失落。不过这样也好，对他对萧胤都好……
    他如往常一样在距离公司有百米距离的公交站下车，习惯性打开公文包检查有没有东西遗漏，却没想到一双脚就在他的跟前停下。
    当他抬起头发现是萧胤的时候，没有一点吃惊，也没有一丝不悦。他反而感到松了一口气，仿佛就应该是这样的，这样才是他曾喜欢的那个萧胤。
    “好久不见，准确来说，一星期不见。”萧胤笑着说道，他抬起手摩挲着廖禾铭的脸庞，力道轻柔得像是擦拭什么珍宝。“你好像变得更瘦了，有没有好好吃饭。”
    廖禾铭没有回答，也没有挥开萧胤的手，他就是静静站着，时间好似停止在这一刻。
    萧胤牵起他的手就向前走，丝毫不在意周遭的眼光，悠闲得就像在家中散步一样。
    “吃过早餐了吗？”萧胤回头看着依旧沉默的廖禾铭。
    他沉默多久，萧胤就看了他多久，脸上也没有一丝的不耐烦和愠色。
    许久，久得萧胤以为就要这样到老，才听到对面人沙哑的声音。
    “没有。”
    恋爱这种东西，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
    “初恋？”洪林问道。
    嘴里叼着根鱿鱼丝的吴衍说道：“对啊，初恋！”
    此时的704里弥漫着一股酒味，大家都围着一张矮脚桌席地而坐。
    脑袋已经有些晕乎乎的洪林，在他那因为酒精已经很勉强转动的脑筋里回想着，然后嘿嘿一笑。
    “我初恋在小学呢！”
    “噗――”
    可怜的吴衍因为猝不及防被王行喷了一脸的酒，他冷静地从廖禾铭手里接过面纸巾擦了擦。
    “你他妈还有恋童癖？”王行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胜酒力的洪林又是嘿嘿一笑，然后才慢半拍得反应过来，指着王行骂道：“你……你才有恋、恋童癖！我那是上……小学的……嗝！的……的时候。”
    明显不屑的王行哦呵呵地嘲笑，“还真是纯洁的初恋。”
    平时被王行欺负得够呛的吴衍，这会倒是发现队友了，立马护短得朝王行开炮：“那女王你的初恋呢！”
    女王在心里冷笑道：小样！
    “我初恋对象是高中时的学长。”
    吴衍哇哇大叫，“你那么早就发现自己是同性恋啦！”
    廖禾铭也吃惊得猛灌了一口酒。
    王行指着周围的三人说道：“所以我才说你们小样！恋爱就是恋爱，还分男女吗！肤浅！”
    被指名的三人默默地不说话了，圣人王行又指着吴衍问道：“你！一看初恋就是那个什么女神！”
    吴衍大惊，双手捂胸地叫道：“你……你偷看我日记！”
    无意中，知道了不得了的消息的另外三人，面面相觑着，随后王行命令洪林和廖禾铭俩人抓住吴衍，他就冲去吴衍的房间找出了那本日记。
    “2016年4月13日，今天碰到了女神的手好开心！我今天都不洗澡了！明天试试约女神看看～”
    “2016年4月25日，今天是女神的生日，大家都为女神庆生，我把准备了好久的礼物送出去了，不知道女神喜不喜欢。那可花了我半个月的工资，虽然心疼，但是钱可赚，女神不一定再有！”
    “2016年5月3日，今天被老大骂了一顿，原因是因为我开小差把会议内容记错，导致工作上的失误。好在女神安慰了我，一看到她甜甜的笑容，什么烦心事都不见啦！”
    越来越读不下去的王行，嫌恶的放下了这本冒着粉色泡泡的日记，对吴衍那是鄙视得不能再鄙视了。
    吴衍像个小媳妇似得，咬着袖子呜呜低泣。
    “你们这些坏人！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这是侵犯我的个人隐私，我要告你们！呜呜呜……”
    明白自己做得过火的王行，连忙安慰道：“哎呀，这年头也没人写什么日记了，你就是写也得放个隐秘的地方嘛，就这么摊开在桌上，想让人不好奇都难。”
    没想到吴衍哭得更凶了，他甚至生气地瞪着王行。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吴衍撇撇嘴说道：“我明天要吃螃蟹！”
    “你要吃月亮我都给你弄来，别生气了啊！”
    虽然月亮不是食物，但是难得听到王行这么有诚意的道歉，吴衍也就不计较了，哭累的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可王行也并没有因为刚刚这一出就放过最后的廖禾铭，他坐到廖禾铭的身边问道：“表弟，你初恋呢？”
    闻言，洪林也眼巴巴地像个等着投喂的小狗，看着廖禾铭。
    廖禾铭懒腰一伸就喊着好累好累，迅速地溜回了房间，上锁！
    开玩笑！初恋什么的，那简直就是黑历史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