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 逃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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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对人说:我伤害你,故我能医治你;我爱你,故我惩罚你。
说来,姚汉心中早有打算:辛晓,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留下活口的。
他与罗莎不一样。在姚汉的心目中,罗莎就是一个心思单纯,孤立无依,不足为惧的女人而已。给她十个胆子,一百个心眼儿,怕也翻不出大浪来。辛晓,身份可特殊;那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尖子里滚过来的主儿,逮不住什么时候便会出其不意地咬你一口!留下他,等于是给自己未来飘泊不定的生活,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林西利用辛晓的社交圈子,明目张胆地套来了一大笔钱;谁知道是吉是凶啊?!他的存在,明显对林西不利。
姚汉,是不会做这样的傻事儿的。
林西欲置对方于死地的原因,最为简单不过:单冲着他知晓,自己与李之辅取得联系一事;此人,必死不可。
姚汉要杀辛晓,那是板上钉钉的,并不为奇。但奇怪的是,这话是由林西首先讲出来的。在姚汉认为,林西应该一直不太赞同他动不动便起杀心,喊打喊杀。对于血腥暴力的行为,也是最为厌憎的。
今日,他主动提出来要杀了辛晓:姚汉,即使是神经再粗线条,也依稀察觉到哪里有点不对劲儿了。
“连你,都说出来了……。”姚汉,揉揉他蓬松的发丝,不着痕迹地一笑:“原来,你也明白我在想什么啊……你看,什么时候动手比较合适?”
林西,想了一想,说:“这一、两天吧。找个时机,你就动手。省得留到最后,夜长梦多。”
姚汉,颔首:“嗯,我看吧。”
“到时候,我会出去逛逛……。你也知道,我不太能适应这样的场合。你,下手利索点儿,别让他受太大的罪。”
姚汉,瞅着林西的面色:郁郁寡欢,愁眉紧锁,大有惋惜之意。心想,林西心软,大抵是不愿直面人性之中最残忍的杀戮喋血。不像他,年少出来闯荡世界的人;对于刀光剑影,你死我活的纷争,已见怪不怪了。
姚汉,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柔和地笼罩着他的全身:仿佛,为他开辟了另一方和风煦日的晴空——
“小西,你没事吧?”
林西,轻笑着摇头:“你想什么呢?!我没事……可能是,要离开这里了,心里总有点不踏实吧……”
姚汉闻听,愈发怜惜林西。想一想,原本一个青年才杰,大好前途;为恋着他,遭遇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人世坎坷,大起大落。尤其,这份辛苦遭逢的磨难,还是他以“爱”的名义,施予的,连累的;更觉内疚。
“你不要想太多,一切有我呢……再坏的事,我给你扛着。”姚汉,手掌来回抚摸着他几日来略显单薄的背脊;轻柔的触摸,带着安抚的意味。
“解决了那个人,罗莎……。你看能不能……。。”
林西,长长的眼睫毛,微微一颤——他知道,姚汉迟早得把如何处置罗莎的问题,摊到明面上来和他谈。话又说回来,这个事儿亦是回避不了的。
当初,他不想杀。而今,是他不想杀了。
林西,不动声色地看着姚汉,“你,说呢?”
姚汉,不大自在地一笑:吞吞吐吐地说:“能不杀,就不杀了吧?!你不是也说,多杀一个人,便是多造一份杀孽;于己没有半点好处,完全没必要嘛……”
林西,暗自嗤笑:我说了那么多话,也没见你几时奉若奉旨似的往心里去。倒是把这句话,记得妥妥贴贴的!干嘛不老实地承认,压根儿是你自己不想杀她呢。
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啊?!刚来时,对着罗莎横挑鼻子竖挑眼,非杀不可;现在却处处小心维护,万般不舍。是该感叹,异性相吸的魔力无法抗拒呢;还是该佩服,罗莎这个女人,看似平淡无奇的外表下,有着非凡寻常的手段呢?
我,当真小瞧了她啊。
林西,在心里发出桀桀冷笑:我,若是有心要你死;谁也挡不住的。
林西,面上仍是端着一副温柔和顺的样子,“听你的……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姚汉,看着林西雅量和善的笑颜,通体如沐春风。又想起,他的通情达理,心地纯良:犹在庆幸自己的好运气,誓要相守林西一辈子,过着快乐,安稳的生活。
不管怎样,林西没有对自己的决定横加阻拦,也从不让自己为难。姚汉,心怀感激。
得饶人处,且饶人。放罗莎,一条生路;全当作是为自己,为林西,积一点阴德了。
姚汉,此时的心情,有点像将死的恶人,做最后的忏悔:满心满脑的记忆,全是生平所做的恶行,亏心之事;不能自已地心生胆怯。所以,临了,妄想哪怕用一星半点的好事儿,以换取往生之路上,与阴司判官讨价还价的本钱。
说到底,都是为了自己着想。
人性真实的一面,有时卑微得可笑:就算是到了穷途末路,断港绝潢之处,也忘不了给自己寻一丝的解脱的可能。却从未认真地想想,自己曾经做过了什么,有没有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
欲念愈深,罪恶愈重。
林西,心有恻恻:反复思量着,千万不能让罗莎成了过河的“卒子”,打乱了他的整个布局。
事实上,林西的担心,并不是庸人自扰。
死亡倒计时,第四天。
一大清早:卧房里的二位尚在睡梦中。罗莎,却悄然起身。
明面上,她是一成不变地在做早餐:淘米,下锅,煮粥。实际上,完成了整套程序之后,她从冰箱里取出了冻得带有冰碴儿的矿泉水;悄无声息来到了辛晓的跟前。
他,一脸的困苦,倦怠;沉沉睡着。
罗莎,把冰凉的水,倒入掌心——然后,捞起水,冲着辛晓的脸,泼了过去。
想象一下:冰水,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兜头浇下来——冷水一激:辛晓,猛打了个激灵!眼皮,忽喇喇,硬生生地给挑了开来……。。
人,还带着惺忪的睡意,满眼的愠怒;条件反射地才要张口质问:罗莎,抢先一步,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辛晓,面带薄嗔,不明就理地望着对方。怒睁的眼睛,能清晰地读出一句愤恨的问话:你要干什么?
罗莎,竖起手指,做出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她,小声地,分外审慎地说道:“不好意思,用这种方式叫醒你。但是,不用这种方法,你也没那么容易醒……。你不要出声,我说什么,你只管听就行。”
辛晓,先是不解他前面说的话,是个什么意思。但被她郑重其事的表情给震住了,也就忽略了方才让人冷水泼脸这件糟心事儿了。
他,会意地点了点头。
“知道,你这几天为什么那么累?老是睡不醒的样子吗?”罗莎一上来,先挑关键的地方说。
辛晓,理所当然的一脸懵腾……。。好在,他也是个“人精”;稍加思索,眸中一亮:马上,猜到了其中的缘由。
眼眶内灵活转动的眼球,面容上每一个舒张的毛孔;尽情传递着丰富多彩的心理活动。
罗莎料定,他是想到里面的猫腻了。故而并不瞒他,轻点首,不言自明。
“你想的对,是他们做了点手脚……。你的伤也有一部分的原因,身体又那么虚弱。可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林西让我在你每天吃的粥里放了安眠药……。好保证你每天都是晕晕乎乎的。”罗莎,平平无奇地解释着。
辛晓,瞪大了眼,恍然大悟……。难怪自己,最近这么累,总是睡不够的。难怪,身上一天乏似一天,绵绵无力……。居然,是在不知不觉中,着了人家的“道”。一天天,如履薄冰,杜微慎防;也阻止不了日日紧逼的明刀暗箭啊。
想到此处,身后立觉阴风飒飒,阵阵后怕。
罗莎,看够了他的百感交集,神色的纷杂变化;这才开口说:“他们给你吃安眠药的居心,我想你是知道的。他们,要对你动手了……。你失去了反抗能力,他才好为所欲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她,进一步具体分析道:“所以,这两天你一定要时时刻刻保持清醒,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动手……。。我会想办法,用别的东西把安眠药换了,你放心。不过,林西很聪明,不太好骗。你即使没有睡意,吃了饭,也要装睡,懂吗?”
辛晓,把罗莎堵在嘴上的手,拉了下来——神情凛然地应道:“这,我明白。那,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罗莎,眉眼状似无意地扫了一圈四周,声音压得低的不能再低,“我没猜错的话,今明两天他们一定会下手。如果哪天,林西说要出门,你就要有心理准备了……。”
辛晓不言语,灰心丧气地垂下了头。
他信罗莎的判断,因为罗莎对于姚汉和林西的认知,与通晓;比他要通透得多了。
尽管,他早有预料:不论自己配合不配合林西,对方仍是不会放过他的。可是,人是天生不喜欢接受与己相左的事物,再怎么不相信神奇的存在,也总是希望会有奇迹降临;特别是,身陷绝境之时。终归,是自己想得太幼稚了。
“那样的话……除了拼命,也别无他法了。”辛晓,深深一叹,说出决绝之语。
罗莎,脑子里的战略部署比他的拼命论,要来得清晰明确。事到临头,反而显得异常冷静。
“你见过,他们手里的那把枪吧?我已经知道,放在什么地方了。我会想办法把枪搞到手,到时候有了那个东西在手,你还用得着和他们拼吗?我们,一定能逃出去!”
辛晓听说,有枪在手;顿时振奋了精神,双目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花……。。“好!有了枪,咱俩就有救了!还担心制服不了他们?!哪怕是咱们不小心打死了他们,那也算是‘自卫’!他们,原本杀了也不冤……”
打死?该杀?自卫?
罗莎,喃喃自语,这几个名词;拨云见日才刚刚不久的心头,又轻飘飘地掠过一丝阴翳。
“这,我自然知道。只要你到时,动手利落一点就成了!要知道,你不杀他,他便杀你。你如果当场吓得手脚发软,那我也只能苟延残喘地留下一条命来,帮你收尸啦……。”
作者闲话:
作者又出差了,抱歉晚更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