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话 不愿记起的回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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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电动扶梯旁,我远远看去,那些木偶还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穿行于货柜中,此时的胳膊已经疼到有些麻木了,眼看着手腕子都因为水肿粗了起来,我回身看到旁边柜台上摆放的丝巾,是那种老大妈才会选的颜色,摸起来就是那种五块十块的便宜货,可现在这东西比什么都重要,我把丝巾往脖子上一搭,把另一端用牙和右手往了个死扣,紧紧的把自己摔断的左胳膊绑在了脖子上,这才算腾出右手。
扶着电动扶梯一直向下跑,来到一楼的大厅拐角处,刚好瞥见我那辆捡来的摩托车,我想了想,又低头看看手表,现在还不到十一点,如果这个时候我贸贸然地冲出去,街上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既然这巨大的超市里除了那些木偶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倒不如我就和他们好好周旋一番,只要撑到天亮,我的胳膊就能复原,而阳光之下,那些怪物是无所遁形的,打定主意,我朝着一楼斜对面的死角跑了过去。
就在我刚刚跑到一楼扶梯斜对面的时候,只听身后远远的发出一阵阵剧烈的闷响,似乎什么东西砸了下来,吓得我脖子往衣服里一缩,慌乱中回头望去,却看到那些木偶,正一个个的从二楼的扶梯上摔下来。
看来他们是不会走扶梯,才一个接一个的拥挤着掉了下来,那样的高度,还不都摔个粉碎啊,可就在我这个天真的想法萌生出来没一会儿,我便看到远处倒在地上的木偶开始晃动起来,他们一个个的又从地上站了起来,有的断了胳膊,有的脑袋还剩下一半,活像一群僵尸一样,继续朝着我的位置缓慢靠近。
我吞了口唾沫,回头看看周围,这里全都是出售食品的区域,墙边的位置摆放着熟食柜台,而玻璃柜台里的食物早就因为时间太久而变得腐烂,就连那些腐烂后变成烂汤的蔬菜,都已经凝结在地上很久了。
可这却不是关键,关键在于这一排熟食柜台后面有两扇门,而且都是开着的,我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回身把门关好,用肩膀顶着又从里面反锁上,这两扇门的都是金属制成的,上面有个不到二十公分见方的玻璃窗,而里面的空间则是相通的,我回身看看四周,这里应该是熟食的操作间,类似厨房一样的地方,这几天光他妈的跟厨房瞎转悠了,怎么当初没想当个厨子呢。
想着这些,我来到操作间的里面,把可移动的金属案板用力推到门口,紧紧的顶住一扇门,觉得不牢固,又拉倒了一个四层的置物架,这才总算安下心,然后自己往另一扇门的背后一靠,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这时,我才感觉头已经开始发沉了,眼前有些昏花的感觉,嘴里喘着粗气,疼痛感又再一次涌了上来。
听着门外的动静,那些怪物的脚步声似乎停止了,我这才算是暂且松了一口气,扶着巨疼的胳膊,头靠着门,仰望着低矮的天花板,心乱如麻,我到底在哪,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老天爷啊,你在跟我开的什么玩笑。
我无奈一笑,低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本子,刚才忙乱中我下意识的只带上了本子和铅笔,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于是我又翻看起本子上的文字,回忆再次穿梭到了很久之前的记忆中。
天越来越黑了,我的脚步也变得越来越沉重了,抬头看看妈妈的表情,也越来越痛苦了,我搀扶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里走去,天上的星星是我俩唯一能够依赖的光线来源,凭借这一点点光亮,我们两个艰难地向前走着,直到我再也没有力气挪动脚步,两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我和妈妈两个人相互拉扯着,拼了命的往前爬了一段,终于倚靠着一棵大树,两个人坐在了地上,我喘着粗气,只觉得全身都酸痛无力,回身看看妈妈,她只是闭着眼睛,表情显得很痛苦。
过了一会儿,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妈,爷爷和爸爸到哪去了,为什么他们后来没有回来,这些事,你一定知道的,为什么从来都没和我讲起过,还有那个房主,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的语气显得有些气愤,也显得格外的成熟,我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一点也不愿意对我说起这些事。
她苦笑了一番,对我说到:“很多事情,你现在是不会明白的,你还小,我只希望以后你能有个像样的家,能有人照顾你,也许我见不到那个时候了。”
听到妈妈说这些,我最终还是问不下去了,我咬着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如果连妈妈都不在了的话,我又能去依靠谁呢,真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渺小,为什么不能一夜长大成人。
依靠在大树旁,看着妈妈睡熟的脸,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却传来了阵阵嘈杂的声音,我侧着耳朵仔细地听,似乎是很多人的脚步声,还有叫喊声,还有狗的犬吠声,渐渐地,越来越近,近到已经可以看到那些手电筒的亮光。
我知道一定出了问题,便回过身拼命地摇醒妈妈,没等她明白怎么回事,便把她拉起来就往山里跑,不管她怎么挣扎着想让我放开她,我都没有松开自己的手,不停地向山上跑着,心中那撕心裂肺地痛苦折磨着我,眼泪冲刷着我的脸,我强忍着不发出一点点声音,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把妈妈扛起来不顾一切地想逃出这个地方。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再后来,已经近到我能够清晰地听见他们的叫喊声了。我觉得自己就快崩溃了,胸口发热,两腿发软,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就这样,我再一次重重地倒下了,而妈妈则摔在了我身旁的草地上,这一次,我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半睁着眼,在他们将我痛打一顿之后,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妈妈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