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七、转移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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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王大人,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陈朔一命,他快不行了。”我急切地向他恳求,满以为他会笑着跟我说小事一桩,然而他说出的话却让我失望得如一个瘪了气的气球,他跟我说:“我凭什么救他?救他是上帝的事,我只接收死人。”
    “可是,你明明救过唐辣辣!”我仍旧不甘心。
    他低眉瞥了撇我,漠不关心道:“那就是一场交易,让他复活,我拿你灵魂,顺便说一下哦,我已经锁了你的一魂一魄,等你死后,你的魂魄归我,从此与六界轮回说拜拜,你可别反悔,反正反悔无效!躺床上的这个已经没用了,蛊虫进入他的五脏六腑,吞噬他的心智,不出意外,日出之前,他就会来我这报到,你要不要看看?”
    他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狡黠的嘴脸,将我之前对他的认识一竿子拍翻,他说得没错,民间传说向来都是厉鬼勾魂无常索命,我的要求还真是有点异想天开不切实际,那他为何要送我绕指柔呢,不是显得很多余吗?我提出我的困惑,他用手背抵着下巴,声音轻快道:“这很好解释,我只对你的灵魂感兴趣,你的灵魂有很强的生气,可以助我制药,保我青春不老的容颜,所以我才会关注你,就是这么简单,想让我救他,你也拿不出其他令我满意的东西,做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已经付不起了!”
    呵呵!原来我是一味药引!我说呢,无事不登三宝殿。
    冥王对我的反应很满意,又道:“如实跟你说,他的情况我也没辙,听天由命吧,其实他在冥界,你想看他也很方便的。”
    我恨恨瞪了他一眼,扯下拴在项链上的绕指柔丢给他,回敬道:“谢谢冥王的一番好意,这玩意儿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意义,现在还给你,我一个俗人用不起,攀不上高枝儿,在我的有生之年,从此不再见。”
    我气炸了,不救就不救,说一大堆没用的耽误我时间,亏他是王,要是平民百姓这样对我,早就打得他满地找牙,其实根本原因就是动不了他,想我控制意念的办法都是他教的,我在他面前就好比小鱼与鲲鹏,渺小微弱。
    “别啊……”冥王见我真生气,脸色一变,刚才的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一下子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慌,我看得真切,是惊慌!他几乎是飞身扑过去,贴着地面等住了绕指柔,他看到完好的宝贝,长嘘了一口气。
    呵呵,一条人命比不过一个破铃铛!
    调匀了气息,我立马返回房间,房间里多了两个身影,是平时跟着老牛跑腿的,他们挨着站在墙边,一动不动,见我进来,眼珠转了转,老牛在接听电话,举止之间透着烦躁,陈朔已经昏睡,他的呼吸变得不规律,长进短出,我心里咯噔一下,蹿至床边,俯身扒开他的眼皮,瞳孔微微地放大。
    “陈朔……”我失声哭喊,哆哆嗦嗦地摇晃他的身体,他毫无反应,先前还能开口跟我求救的,只这一会功夫,他就……冥王不是说他能撑到拂晓的吗?现在还不到子时哪!
    陈朔就要死了,他就要死了,他快死了,我能为他做点什么?
    痛,痛彻心扉,我感觉自己仿佛是绚烂之后的烟花碎片,飘飘忽忽在夜色中,无依无恃,重重地摔在地上,陷进沼泽,潮湿的冒着泡泡的烂泥迅速包围,夹杂着扑鼻的腐败气味。
    陈朔,你不是让我滚回来的吗?我来了,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陈朔,你不能死,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和你说,那幅残画是你画的,画的那个人是我,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求求你,醒来好吗?告诉我,怎样可以救你?”我抚摸着他的脸,这张令我如痴如醉的脸,这张冷冰冰的不会笑的脸,这张从没给过我好脸色的脸,现在静静的躺着,面无表情,我低头捧住他的脸,轻轻地吻过他的眉眼,鼻尖,脸颊,他的唇冰冷僵硬,我用力挑开他的唇齿,希翼他能像那一晚那样回应我,他没有,他的气息很微弱,要隔几秒才能感受到他的鼻息,我闭上眼,任泪水奔涌,我不奢求什么,至少现在我还可以吻他,现在,他是属于我的。我全身投入这诀别一吻,变故发生了,只觉得舌尖一痛,有什么东西跳过我的舌头蹦入喉间,嗓子顿时跟着吞咽了一回,我忍不住捂着脖子一通咳嗽,我想起身想倒杯水喝,腿还没站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地面起了浓浓的大雾,我站在浓密的雾中,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前往何处,世界安静极了,没有人声,没有虫鸟鸣啼,我在雾中徘徊着,想弄出点声响,我用力的跺脚,那地面像极了一团干棉花,踩下去,凹进去一大块,脚抽回来,地面恢复原状,我大骇,这是什么鬼地方?!
    心咚咚作响,我瞅准一个方向,闭上眼奋力往前跑,坚信自己只要一直往前,总会有出去的那一刻,我跑啊跑啊,跑到精疲力尽,仍不敢停歇,一路马不停蹄地狂奔,直到我口吐鲜血,我停了下来,胸口剧痛,粗重的呼吸在寂静的大雾中分外响亮,双腿仿佛生了根似的再也提不起来,我不停地挥手,大汗淋漓,衣服早就在奔跑的过程中被雾气沁湿。我褪下衣服放手里反复拧紧,竟拧下了几滴水。
    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嗡嗡声,似蚊子拍打翅膀的声音,我注目聆听,一只黑色的虫子猛地飞到我眼前,我啊的一声,那只虫子身手敏捷蛰了我裸露在外的肌肤,只听它的一声怪叫,啥时间,白白的雾气里钻出黑麻麻的一群虫子,全往我身上扑,我挥舞着衣服不断拍打,那些虫子继续前赴后继有恃无恐地扑来,一时间,全身被叮得麻木,比麻醉剂还有效,我不敢睁眼,不敢张嘴,连鼻孔都得用湿衣捂住。
    “半夏!半夏!”我听到陈朔的声音,咦?他不是死了吗?难道我产生了幻听?我没有呼应,也不敢回应,我怕我开口,嘴巴就被黑压压的虫子堵住,争先恐后地钻入我身体。
    太可怕了!我不能坐以待毙!
    反抗!反抗不一定有出路,但不反抗一定没有出路!
    我撒腿就跑,没有方向地狂奔,突然,一脚踩空,身体加速往下坠落,我忍不住啊地大叫一声,一睁眼,发现我躺在床上,床头柜上摆着一只暖黄的灯。
    身上的衣衫湿透,如同在大雨里奔走过,这时,陈朔握着我的手,道:“半夏,你总算醒了,睡了一天一夜还以为你熬不过来。”
    我莫名其妙地摸脸,我怎么了?我刚才做了一个恶梦,梦里有密密麻麻的虫子啃咬我的身体,幸好是恶梦。陈朔的脸色不太好,憔悴了许多,整个人黑了瘦了,我欣喜若狂地抓住他的胳膊,道:“陈朔,原来你还活着,我以为你死了,你不知道我有多伤心,梦里听到你喊我,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没事。”他的语气轻轻的,与平素判若两人,这温情的片刻可不多见。
    身上有些痛痒,我挠了挠,谁知越挠越痒,起初我还能忍受,后来实在难忍,暴躁地撕开衣袖,裸露出大片指甲抓过的痕迹,火辣辣的疼,越疼越痒,越痒越想抓挠,那痛痒躲在筋肉里,跟着血液四处游走扩散,我哭丧着脸问陈朔:“我这是怎么了?陈朔,你不会又对我做了什么手脚吧?”
    陈朔微微皱眉,嘴里咕哝了一句:“又来了!”
    “你说什么?”我一边抓痒一边抬头问他,他却一把稳住我的双手,沉声道:“半夏,忍住,不要抓!”
    陈朔,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我受宠若惊地望着被他合在掌心的我的手,片刻的呆愣,大脑暂时忽略了全身的痛痒,等到反应过来,我已不能控制自己,我看到自己青筋暴起,隐在薄薄的皮肤下激烈的跳跃,经脉中似有万千虫蚁举行盛大的舞会,疯狂而嗜血,它们一面喝我的血,一面往外排放毒液,沁入骨髓,身体的反抗产生剧烈的抽痛,每一根骨头如架在烈火之上炙烤。
    “痛……”我无力地缩在床上,逮着被子咬住一角,不然我怕一不小心咬破舌头,身体仿佛筛糠一般不听使唤的颤抖,分不清是大难来临的反抗还是承受,闭起眼睛,痛的感觉被无限放大,所以,虽然我很想关上眼但还是苦苦睁着,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浑身上下只有这一双手是热的,是有知觉的,它们躺在另一双手掌中,默默地享受最后一点温度。
    陈朔帮我抹开黏在脑门的头发,用纸巾揩去脸上冰凉的汗,默默道:“半夏,不知什么原因,我中的绝情蛊转移到你身上,目前你的身体状况极不稳定,你的症状比我的更复杂,你坚持住,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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