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七、回家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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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揉他微红的脸,笑曰:“怎么突然这么正经了,我很不习惯呢!”
    他的双眼微微起了湿意,深邃的眼神里透出些我看不穿的东西,似迷惘,似担忧,我的心为之一紧,他在我脑后轻言:“你是我此生遇到的对我最好的人,就像做了一场正在进行的美梦,如果……这是梦,我宁愿不再醒来。”我反抱他,环住腰身,靠在他的胸膛,道:“这不是梦!”
    我们的关系出现质的飞跃,私下他改口叫我媳妇儿,一叫一个腻歪,听得哼哼抖得一地鸡皮疙瘩,不过看在唐辣辣用大把的零食讨好它的份儿上,它傲慢地躲到一角无视我们的卿卿我我。
    唐辣辣细心谋划我们行程的每个步骤,我们顺搭各种各样的船只沿着长江一路往东,或平缓或湍急的水流暗涌是雪域里的清泉无法比拟的,长江之水有种磅礴浩然的气势,你站在船上,白剌剌的水花拍着船尾一路跟随,隔着雾气腾腾的水汽,依稀辨别沿江两岸的城市往身后漂移,浮光明晦,落日熔金,渐渐地就被其征服,感叹大自然的美妙绝伦。
    船上的日子舒适惬意,唐辣辣偶尔会拉着我背靠背坐在甲板上,赏夜色波涛涌动中的月光闪耀,他说这是他一生里最幸福的日子。我抬头,一轮弯月的身旁不时飘过几小朵浅浅似透明的白云。如果,如果时光正好,我愿随你天涯海角。
    江面的风呼呼地刮,唐辣辣安静地偎在我身旁闭目睡去,淡色如水的清辉洒在他的发梢眉眼,罩上薄薄的光晕,他的脸上挂着朦胧的笑意,我不禁被这一幕深深吸引,在睡眠的深处,他正在编织一场怎样的梦境?梦里的人儿可有我?我不敢深睡,我希望把他安放在我的心尖,跟随我的心脏规律地跳动,而不是一个比天边更遥远的人,肆无忌惮的在我的心头涌现,无休无止。
    深夜的江面与白昼相似,波涛滚滚,船头的马达发出低沉的嗡嗡鸣响。那一夜,我看了一整晚的星河,唐辣辣说那些星星是死去几百年的恒星发出的光芒,穿越几百年的时光才被我们所见,那些闪烁不定的星星里,有一颗最为夺目,我目不转睛的看它,小小的星光里,隐现许多画面,仿佛还能听到若隐若现的人声,我竖着耳朵仔细聆听,却只有无尽的风声。
    一时间,我泪流满面,说不清是现时的喜悦还是梦里的伤悲,最爱我的人就在我身边,而我脑海中浮现最多的却是历历在目的梦靥,许多画面连贯或不连贯的播放,像是在诉说一个断断续续的未了的故事,我很想知道故事的结局,可有那么瞬间,我害怕面对,那个故事真的很重要吗?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一切才都开始。
    走了几日的水路,上岸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接着唐辣辣带着我们打的直达杭州,出租司机在市区里七拐八转的,终于停在一栋别墅门口,他先四周看了看,随后拎着大包行李下车付钱。哼哼连连抱怨车里的空气味道古怪,车一停下,它第一个冲过半开着的车窗跳了出去,身姿矫健地落在黑漆漆的柏油马路上。
    一位头发斑驳的老人看到我们的瞬间瞠目结舌,他就那样木木地站在原地紧紧地望着唐辣辣,霎时间老泪众横,他揩了把脸,操着粗重而沙哑的嗓音问道:“小彦?”
    “爸,是我!”唐辣辣丢下行李,给老人一个温情的拥抱。
    “六年了,你失踪六年多了,我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老人颤巍巍地检查他的身体,似乎在寻找什么。
    “你没受伤吧?你是怎么活过来的?这些年你在哪里?我几次派人去找都失败了,六年了,你一点都没变。”老人连珠炮弹似的抛出一个个问题,完了两眼湿润地等待唐辣辣的开口,完全不理会我和哼哼。
    我和哼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老人的话语大为震惊。
    “六年……?!”唐辣辣的表情变得恍惚而呆滞。
    “怎么了,臭小子,这些年怎么一点音讯都不给我,你知不知道你老爹我和你妈整天活在阴影里!”老人见到多年未见的儿子,高兴得热泪盈眶,嘴巴一刻都不停歇,有一点羡慕唐辣辣有一个健谈的父亲,又想起独守在深山里的老头,同样是长辈,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一言难尽,爸,我先歇歇,明日跟你细说。”唐辣辣看了看时间,向老人一一介绍了我们,随后领着我俩进了屋子。
    柔软舒适的大床比酒店里的多了温馨的感觉,大概这就是家的味道,我独自霸占一整张床,撒欢儿地打滚,似乎长久以来的旅途劳累在沾床的一霎那消散,不多久进入梦乡。
    迷迷糊糊间,就着昏暗的灯光,房间里多了个人影,似乎在做宽衣的动作,我一骨碌翻身坐起,顿时眼前发黑,视线中闪耀着许多金光,我的突然动作把人影吓了一跳:“怎么了,媳妇儿?”
    “唐辣辣,你家那么大,你干嘛一定要挤到我的房间?”我很不满地看着他。
    “可是,我是你相公,相公当然要和夫人同床共寝了!”他一脸地委屈,好像我欺负他似的。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道:“你有明媒正娶吗?我不管,虽然咱俩有夫妻之实,但现在我就想一个人占领这张床,你爱哪哪去,别烦我!”
    我不顾他的表情,硬生生地推他至门外,反锁房门,突然之间,我的困意全消,连个哈欠都没有,心里空落落的,仿若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里腾出个空洞,我倚着门缓缓坐在地上,听着门外轻微的敲门声。
    “夏夏,真不开门啊,那你接着睡,有个好梦,我明早喊你起床。”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小。
    透明的落地窗外,冷冷的月光隔着薄薄的窗纱倾泻进来,记忆像潮水般奔涌而来,那一日我稀里糊涂地和他有了亲密接触,也是那日之后,他对我的依赖愈重,恨不得时时刻刻把我绑在身上,捧在手里,从日复一日盯着风吹日晒采药的日子一脚踏进一个男人的温柔乡,我竟隐隐渴望独处的时间,想我半夏曾何几时享受过这十二分的呵护?
    唐辣辣,这个对我百般爱护的男人,我以为我了解他,今晚才知道,这一路走来,他的身上藏着大把大把的谜团,可问题是,老头是怎么断定他就是我可以托付一生的人?
    把我一生交付他人,多可笑的想法!
    我的人生我做主,我有选择的权利,我爱他,所以我愿意跟自己赌一把,与他同行,如果哪一天,我累了亦或是他累了,我会收拾行囊继续自己的人生,总之,我不愿成为谁的束缚也不愿被人束缚。
    “啊,哪来的狗?”我大叫着将脸上的狗嘴挪开,鲤鱼打挺般从床上跳起来,只见一只黑白相间的长嘴狗正伸出粉色舌头对我亲昵地摇尾巴,它哼哼唧唧的,时不时还发出长长的叫声,不标准的狼吼如同我不标准的普通话。
    “大力,过来!”唐辣辣蹲在门口,狡黠一笑。
    原来这是一只叫大力的拥有漂亮毛发的狗,我忍不住丢过去一个枕头,抱怨:“你成心的吧?”
    “你可真错怪我了,我的大力很凶的,之所以对你热情,是因为你身上有它熟悉的味道。”说完他朝我邪魅一笑,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的笑,我避过他的目光,习惯性地往狗屁股踹去,只听“嗷”的一声,那狗躲到他的身后,一双金眼透过唐辣辣的脚缝望过来,嘴里呜呜哀鸣。
    矫情,比哼哼矫情得多,不过我喜欢,主要是它不会说话呀!
    “好饿啊!”我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在唐辣辣面前已经毫无形象可言。
    他坐在床边揉了揉我的短发,笑:“亲爱的媳妇大人,你一觉睡到大中午的能不饿吗?!”
    “啥子?”我震惊地拉开窗帘,太阳正不偏不倚地挂在头顶呢,刺得我睁不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得到东西。我不禁想起采药的日子里天麻麻亮就被老头连呼带喊地吵醒的情景,才过了多久,我便在几千里外的别墅里过起安逸的生活?
    “我就说嘛,半夏是大懒虫!想我一只兽始终保持按时作息的美好习惯,真是太佩服我了,哼哼!”哼哼嚷嚷着从门口闯了进来,“我说那狗跑哪去了,原来偷看未来的女主人来了!”说着它拍拍狗背,那狗服服帖帖地任它骑在背上,悠哉悠哉地往门外走去。这……他俩几时好到这步田地?
    “走吃点东西。”唐辣辣拉着我转身就走。
    “等一下,我上个妆。”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现在的我不妆不出门。
    唐辣辣霸道地取走我的化妆品,笑呵呵往我脸上蹭了蹭,说:“在家就不用上妆了,随意点就好,乖啦听话!”
    “……”要化妆的是你,不要化妆的也是你,我上辈子欠你的怎么的,我偏不要做个乖乖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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