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四、下山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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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辣辣在一边苦口婆心地劝我,哼哼捂着嘴巴憋笑,嘴角一抖一抖的,在我强烈的抵触下,小男孩邪笑着向我勾勾手指,霎时间,一股强大的力量裹在周身,我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青衣渐渐褪去,飘到他的手里。
    他轻轻地把衣服交给狸猫,换了果子。
    我怒火中烧地盯着他,他却旁若无人地从我身边擦过,轻轻道:“我知道你有强大的意念,但似乎你还没掌握,所以,你还是省省吧。”
    回到休息地,小男孩才对我们解释道:“这是血云果,具有百毒不侵的功效。”说着她把这颗小小的果子丢给我,继续道:“吃了它,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的。”
    大概是看到我极其不信任的表情,小男孩脸色一变,冷哼道:“你们这些人类最不可理喻,总认为别人对自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与人交好的原因。”
    “不喜欢人类你干嘛化身成人?自相矛盾!”哼哼不依不饶地反唇相讥,气得小男孩脸色通红,我很欣赏哼哼此刻的完美表现,不由得投去赞赏的眼光,还是唐辣辣当了和事佬,解了这场不愉快。
    唐辣辣送给他一只打火机,他欢呼雀跃地啃了他一口,脸上恨不得沁出一层蜜!我故意咳了一嗓子,小男孩松开他,转而就扑进我的怀里,娇滴滴地说:“好姐姐,不要这么小气嘛,我就是太激动了啦!”
    哎呀,撒的一手好娇,突然变作萌孩子,我有些懵,积淀的不悦忽然就消了,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哇,好柔软的触感,我忍不住又摸了一下,被他一手打开,害羞道:“大色狼,占我便宜!”
    实在是个有趣的小男孩儿!我禁不住迈腿朝他扑过去。
    厚重的树林间,响起一阵阵清脆的欢笑声。
    我们俩倒在地上,上面铺有一层薄毯,是他从夜市里换来的,我们手牵着手,紧挨着彼此,仿佛是多年形影不离的朋友,这种感觉很不错。
    “你一直是一个人么?”我问他,若是如此,他该有多孤单!
    “恩啊,我不喜欢和人交往,人类的心思太复杂,大概半年前,我遇到几个和他背同一款包的男人,看到我竟然想杀我,啊,那副嘴脸太丑恶了,我忍无可忍之际就消灭了他们。”小男孩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平淡地回忆往事。
    “那你为什么没排斥我们?”我赶紧追问。
    “因为……你与众不同,你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他往我耳边靠了靠,耳语道。
    “同样的背包?你还记得他们的长相吗?知道他们为什么来这里吗?”唐辣辣提着背包,神色凝重坐过来。
    小男孩翻身坐起,打了一个响指,暗黑的空中顿时出现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他们正在围着火堆喝酒吃肉,时不时的几里哇啦一通爆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大笑,油腻的面目在光火的映衬下多了几分狰狞与猥琐。
    唐辣辣的脸色霎时大变,眉宇间渐渐现出褶皱,他低声骂道:“陈朔,龟孙子养的,敢派人阴我,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这一幕好陌生,一向温柔活泼的唐辣辣竟然能生出戾气,我仿佛不认识他了,我小心地碰他的手,低声喊他:“辣辣!”
    “没事!”他深呼一口气,转而握住我的手,一把将我揽入怀中,就这样,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渐渐趋于平稳。
    “他们是你的仇人吧?”小男孩睁着亮晶晶的双眸望着唐辣辣,让我不太敢相信这样纯净的灵魂也能杀人不眨眼,我除了糟蹋几只野兔之外,好像仅此而已,若是叫我杀人,我拿不出一丁点的勇气。
    “想暗杀我,没门!”火光在他的漆黑的瞳孔中跳动,忽闪忽闪的,变得极不真切,我忽然问自己:这个男人我真的认识他吗?他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吃惊地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他,或者他呈现在我面前的只是他善良的一面,谁知道他一共有多少面呢?展现在我面前的这一面是否真实?
    这样的结论让我变得犹豫,既害怕跟他走,又担心失去他。
    正当我把这件事无限放大之时,一只冰凉凉的小手握住我的手指,我抬头,这张童稚的面孔坚定的望着我,指着自己的心偷瞄一眼唐辣辣的身影用口语告诉我:“不忘初心。”
    我怔了怔,他竟然能读我的心,他一定是真的灵,我向他点头道谢,默默地牵住唐辣辣,靠在他肩膀,假装睡眠,他是我割舍不下的人,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这就足够了,如果他身陷危险,我愿意为他涉险。
    这一夜是我自走雪山以来最放松的夜晚,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着了,等我醒了发现太阳已到头顶。
    哼哼叼着一株草懒洋洋地躺在一株臂膀粗的藤蔓上,小男孩兴致勃勃地给唐辣辣打下手,见我醒了,他招呼我:“姐姐,快来,我摘了好多水果野菜,哥哥说要给我们做舌尖上的野餐呢,我尝了,妙不可言!”
    我一个骨碌坐起,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去,扯着嗓子对唐辣辣喊道:“我饿了,快点!”
    “拜托,大家都在等你好不好!”哼哼从我背后窜出来,叼着一根细长的狗尾巴草,草随嘴巴的开合而一起一伏,顺道白了我一眼。
    “你不是有草吃吗?”我颇为不爽。
    “喏,饿得极了,只好吃点草填肚子。”
    “怪我咯。”
    ……
    “你们俩,没一天消停!”唐辣辣把菜分配好,笑吟吟地招呼众人,大家一窝蜂地挤到一起,会拿筷子的拿筷子,不会拿筷子的直接动手抓,这顿饭吃得只能用一个字形容:吞!不然等你细嚼慢咽一口,连菜带汤都没有了!
    填饱肚子休憩片刻,我们收拾行李准备一路前行,准备与小男孩告别,我竟有点依依不舍,他紧跟着我们,笑嘻嘻道:“从这里出发,到出山,最快也得到明天傍晚,我带你们走最近的路线。”
    “要不,你跟我们一块走吧,你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诚心诚意地提议,不料小男孩一口回绝了我,他说这里是最适合他生活的地方,他喜欢这里,还说如果我哪天想他了,随时可以来找他,只需在这片森林中心中默念三声地灵坤,无论他在哪个角落,都能感受到我的呼唤并赶过来。
    “你真好!”我忍不住把他抱在怀里,他的身体小小的,轻轻的,我很喜欢他。
    短暂的相遇意味着更长的离别,第二天傍晚,小男孩站在夕阳的余晖里朝我们挥手告别。
    我们穿着他为我们七拼八凑现代人的衣服离开河谷,我问唐辣辣他为何这么做,唐辣辣告诉我,这是保护我们,之前我们一路穿着长衫古装,容易招人起疑,换成大家都在穿的现代装束,这叫入乡随俗。
    我提着宽大的衣裤,痛苦道:“在你们的习俗里,是不是男女都穿这样丑陋的衣物?”
    唐辣辣帮我理顺被风吹散的长发,从包里取出一根带子,简单地把发丝捆绑,后来我才知道,那根带子事实上是一根后天染黑的鞋带。
    “进城我想办法给你换身行头,夏夏,你要记得,我们的经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不要提起,也不要跟别人说起,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你,前提是你要学会适应这个改变的过程。”唐辣辣一件一件的嘱咐我。
    “好,都听你的。”我有些犯困……
    河谷渐渐在背后隐匿,我看到一些零零稀稀的村落房屋,有炊烟袅然升起,谷物煮熟的味道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反观村落,除了房屋材料的陌生,隐隐约约中,我总觉得我的记忆里有些熟悉的地方,待我静静去想时,那熟悉的味道偏偏淡去。
    我们走进一户人家,这户人家是泥筑的房子,屋顶铺以干草,屋内有个老妪正在一口大铁锅旁用勺子搅动谷饭,我们向她阐明了来意,她一句也听不懂,并且操着一口我完全无法理解的口音叽里呱啦一大堆,后来唐辣辣通过复杂的肢体语言沟通,满脸褶皱的老人才露出笑脸,咧开一口没牙的瘪嘴。
    她招待我们吃饭,唐辣辣介绍说这是玉米糊糊,是老人家的家常饭,老人家有一只昏黄的灯泡,唐辣辣就着线路老化的插座给手机充了电,无奈着地方过于偏僻,找不到一点信号。这一晚我们蜷缩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共度一晚,第二天凌晨唐辣辣塞了些钱给她,我们就趁着黎明继续赶路了。
    乡间的小路蜿蜒泥泞,再加上四周绵延的青山,等到我们真正走进城镇已是两日后的事了。
    城镇和乡间的变化无可比拟,鳞次栉比的房屋,琳琅满目的商品,纵横交错的路网,看得我眼花缭乱,唐辣辣做了详细的介绍,最让我感叹的是,路上行色匆匆的人群,他们穿着各色各样的衣裤,背着形色各异的包,却都有一个共同点,人手一部手机,即使走在路上,也能低头看得津津有味。
    原来这就是山外的世界呵,真的如唐辣辣所说的那样,这里生活了很多人,当我以为这就是全世界的时候,唐辣辣却对我说:“傻瓜,这只是城镇,等到了大城市,你就会有更多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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