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四,陈钊其人(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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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下面两派磨刀霍霍,都在做武斗准备,陈钊知道以后的情况会更不妙,不死也要掉层皮。他终于买通看守,偷偷跑了。
陈钊原先是天长县委中层干部,家在天长县城内,他躲到县城家里,还在四下安排人望风把守,防止“保孙派”前去将他揪回批斗。
“保孙派”亦不肯善罢甘休,计划组织人手,准备去县城强行将陈钊揪回批斗。
但“保孙派”计划不慎,走漏了风声,他们的行动时间被陈钊知道了。
有天上午,我收到陈钊派人送给我的一个纸条,说天长县的造反派,邀请我们大圹圩农场的“保岳派”,去参加天长县造反派联合批斗县委主要领导的大批判会。请我务必在当天下午,带人赶到天长县参加大会,人是越多越好,要壮大声势,为将来造反派跨地区、跨部门大联合,打下一个好基础。
谷志瑞已经安然出走,我对天长县的派性斗争并无兴趣。但我想顺便打听一下龚毅青的处境和安危,于是就组织了一百多人,分乘两辆汽车,于当日下午赶到天长。
谁知到了天长县,见到陈钊,他却说因有人要在批斗会上挑起武斗,会议被临时取消。
我们来了一百多人,人多不方便,我来不及去看望龚毅青。又听说龚毅青没什么事,便没去看她。天色已晚,好在陈钊为我们这些人安排到一家饭店,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饭。
否则,我们连饭都吃不上。
饭后,陈钊要我开出一张来天长县吃饭人数的纸条,我统计了一下,写好交给他。他要我签个字,我亦照办。
事后我才知道,其实跟本就没有所谓天长县造反派,要和我们大圹圩的造反派联合批斗县委这回事。
陈钊是以此为借口,让我们这些“保岳派”的人去天长,目的是吓退前来揪他回去的“保孙派”。
陈钊知道他调动不了我,便撒谎将我们骗到天长县,为他自己解围。
陈钊的目的已然达到。
因为“保孙派”来天长县抓他的人少,而我们一下涌去一百多人,他们以为我们是专门去保护陈钊的,于是他们吓跑了。
四年后,大圹圩农场改建成为安徽生产建设兵团二师九团。当时,我已经从王台孜二连调到三连,担任文书,业已有了两个孩子,
这年,兵团战士,即工人们,每人都增加了两元工资。
原先老知青十八元的,增加到二十元。我的工资一直是十六元,只能增加到十八元。按当时规定,每人还要补发一百多元工资。
我们都很兴奋。
我在领工资时,会计孙大刚告诉我,你补发的一百多元的工资,团部财务股已经全部扣发了。除此以外,你尚欠公款二百元!
我大为吃惊,忙问为什么?
孙大刚告诉我说,你有一次带人到天长县参加什么批斗县委当权派大会,在一家饭店打条子吃的饭,欠这家饭店三百元钱。现在,这家饭店拿条子找到团部财务股,条子上除了有你的亲笔签名,还有原办公室主任陈钊的签字证明。所以财务股决定,扣除你补发的工资一百元,剩余的二百元欠款,将在你每月的工资中每月扣除五元,直到你全部还清。
天啊!二百元钱每月扣五元,要扣四十个月。就是说,我将在四年内,每月只拿十三元工资!
那次带人到天长县参加什么批斗县委当权派大会,在一家饭店打条子吃的饭的事情,我记忆犹新。是陈钊说谎骗我去的,目的是要我带人为他解围。
我按照陈钊的要求带着一百多人为他解围,他不管我们吃饭,居然将所有人的这顿饭钱,算在我一个人头上!
陈钊此时,早已经调走,我没办法找到他。
我还能逐一去找当日跟随我去天长县的这些人,去要这每人两三元钱的饭钱吗?
我只好自认倒霉,认下了这笔冤枉账。
孙大刚虽然是“保孙派”的,但我俩是好朋友。我将事情前因后果对他一说,孙大刚大骂陈钊无耻。
我笑笑,说:“真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我还能为这种事情装孬吗?没想到陈钊为人这样奸诈!”
小杨为此,跟我大闹,痛陈我此项对家庭的负罪,几乎几十年未住口。
我尚欠二百余元公款这件事,后来被岳中林夫人朱艺芳知道了,她问我为什么欠那么多账,我也没告诉她原因。
我知道,我要是对她说起原因,陈钊走了,她会为我将这笔钱还上。
但我不愿意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