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九,两起知青自杀事件 (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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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两起知青自杀事件
我住的寝室是不带隔间的两间相同的房子,里面住有八个人,跟我床对床住的是亳县的知青老石石继岭。
我们男生之间,相互都喜欢称老。
老石,其实只有二十岁。
我比他们级别高,他们不喊我老甄,都喊我甄老。
甄老这一称谓,一直喊到我一九七六年初调离大圹圩农场始结束。
我调回金寨,人们始称我小甄。我混到退休,人们才喊我老甄。岂不知,我十七岁不到就是甄老了。
一日早饭后,在寝室,老石对我说:“甄老,我马上去一下场部,回来会有好消息告诉你。”
我问:“什么好消息?”
他诡秘地笑笑,说:“现在不告诉你,你很快就能知道。”
从王台孜到场部,走小路超近,步行要近两小时,一来一回就是半天。
我又问:“你请假没有?”
老石说:“请鸡巴假,老子从此以后,干什么事情都不需要请假了。”
对他的话,我当时莫名其妙,也未多想。
他没上班,也没请假,就去场部了。
他去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后来老石亲口对我说了这件事情的始末。
他来到场部,在场办室找到办公室主任陈钊。
老石对陈钊说:“陈主任,我是二队的,叫石继岭,是从亳县来的。我要回家,我不能在这里干了。”
陈钊还没遇到过这样大咧咧的年轻人和他用这样的口吻讲话,也没碰到过这样无厘头的事。他皱皱眉,问:“你为什么不能在这干了?”
老石说:“这里的工作太苦,太累。我受不了。”
陈钊说:“别人都能在这里干,都不怕苦,不怕累,都能受得了,你身强力壮的为什么就受不了?”
老石说:“我不管别人,我只管我自己。请你给我开一张到公安局转户口的介绍信,我去县里将我的户口转回亳县,我要回家。”
陈钊冷笑:“就凭你张张嘴,我个办公室主任就听你的了?就给你开转户口的介绍信了?笑话。”
陈钊四十多岁,当时是十八级干部。
十八级干部,全场有三个。除了他,就是我们二队的葛队长和八队的马队长。马队长是解放军大尉转业,一字不识,是个好老头。
老石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从怀里拿出一瓶剧毒1059的瓶子,瓶子里有小半瓶药液。
他举着瓶子对陈钊晃了晃。
陈钊有点惊诧,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老石威胁陈钊说:“陈主任。你开不开介绍信?你不开,我就把它喝下去!”
陈钊愣了一下,觉得不能受此威胁。如果此例一开,人人都拿瓶毒药来要求调动怎么办?
陈钊说:“我不是吓大的,你要寻死,后果自负!”
老石打开瓶盖,也不说话,一口气咕咕噜噜喝了好几口。
待陈钊意识到事情不好,站起来冲上去夺下老石手中的毒药瓶,老石脸色已经发青,身体开始抽搐。
陈钊急忙喊人,将老石送到场部医院抢救。
老场长孙家禹知道此事后,将陈钊一顿怒骂:“啊?你能眼睁睁看着这孩子你面前喝药自杀吗?你还是个人吗?这孩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陈钊是问!我开除你党籍!我将你送进监狱!”
孙家禹是老农垦,十三级高级干部。
陈钊后悔不迭,也很害怕。
万一医院抢救不下来,当自己的面发生了知青自杀命案,自己这跟头就要栽大了。
好在老石命大,被抢救过来了。
能将他抢救过来的原因,不是医生抢救的及时,是老石的1059药瓶内装的是清水,不是农药。
医生说,就这1059的洗瓶水,一样能使人很快送命!
当年为驱除蚊虫,我误信同班吴璋说的单方,用一小团药棉蘸上敌敌畏,放在床下驱蚊。当晚屋子里蚊子确实是没有了,但第二天一屋子的人都头昏脑涨浑身发软,都已经轻微中毒。
幸亏量小,否则后果必然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