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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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娘们儿,你们来得太频繁了。”
月夜,晚风习习,在小院支起胡床纳凉的一排五人四大一小中,按年纪排倒数上第二,论气势却当仁不让谁的青年恶声恶气。
闻言,附带在们字里的于白圭立即起身,满脸歉意,被指名道姓的温花魁反而劳神在在,纤纤玉手捧着一碗桂花露轻抿细品。
露是仲夏收的桃花泪和雪莲子浸泡过夜,加水慢条斯理煮至凝而不固,琥珀色晶莹通透的看似轻薄,入口却颇滑腻,如在舌上流连缱绻不愿行色匆匆,且即使浅尝辄止也能饱饮花香。
这香味源自蟒山的佛顶桂。
佛顶桂花期比寻常金桂来得长,一年有八个月都在花开满枝,花瓣小香味却浓,依光照不同花色从白入浅黄。
稀奇些还有浅绿,默不作声藏在茂密枝桠间如同冒尖嫩芽,煞是喜人。
在桂林待了一下午,至今仍花香盈袖的魔头不满温花魁对他的恼火无动于衷,龇牙咧嘴道:“白吃白喝那么多回,我要收钱了。”
刘莽造反不要钱啊?他得帮忙精打细算着,不该花的一分一厘都不能浪费。
“是是是,我这就还钱。”
于白圭急忙解下腰间荷包,却被魔头摆手制止,“谁占大头谁交钱。”
话音刚落,抱着碗咕嘟咕嘟的小谛听和坐在善杀人身边,原本端着茶碗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浑水摸鱼搭在他腰上的谋苦手都定定望向温酒。
后者再妖孽也是个姑娘家,被无声谴责得受不住,柳眉一挑,“意思是我吃得多?”
魔头双手环胸,也不知上哪儿近墨者黑,口齿越发利索,“你不是吃得多,是装得少,不然还可以放在家里当米缸。”
温花魁也镇定,先温温婉婉作小家碧玉状把茶碗放到于白圭手里,然后起身朝魔头勾了勾手,言简意赅,“走,单挑。”
魔头咧嘴。
近处风平浪静,鱼市数里外浓墨般深黑不见底的溱水却骤起风云,鱼龙已破浪,龙马正上岸,凶相异象堪比洪水决堤。
谋苦手意犹未尽把手收回来,不拦着魔头赴约,只是替他收紧系发的葛布巾,温柔叮嘱他早去早回。
温花魁见状立刻依葫芦画瓢,结果被于白圭笨手笨脚撞歪步摇碰乱了偏髻,就那么披头散发,却还喜滋滋的翩跹离去。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家中准是钟鸣鼎食的公子哥儿锦衣夜行,带着一名精悍扈从走进鱼市。
格格不入的一主一仆逢人问路,兜兜转转磕磕绊绊,总算在家家将就寝,万籁即俱寂前摸到了谋苦手家门口。
“何大人?”
一边等温酒回来,一边和谋苦手有一搭没一搭说些闲话的于白圭讶然,一丝不苟行士揖时困惑不已。
他自认这几天确实春风得意,但恐怕还没如日中天到能让贵为三公的何司空另眼相看。
至于谋苦手,虽然已经坦白了借他之口和廷尉之手重伤卢党的布局,谋划之奇之诡之先手百步之前,决胜千里之外,绝对称得上惊才绝艳,但谋苦手藏得深,何司空不应该猜出这次庙堂风水轮流转的幕后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