汨诺这一觉睡得格外舒服。
    醒来的时候，差点以为回到了大宅的主卧，昏黄的壁灯把房间哄的暖洋洋的。男人的投影就洒在墙壁上，轮廓俊美，丰神如画。
    挪挪身子，意识到对方的手还放在自己的腰上，汨诺不禁错了心跳。
    从被窝里抬起头偷偷的看多野在干什么，没想到他居然在看自己的手机，嘴角撇着一抹孩子气的笑，右脸颊上的酒窝也格外生动。
    问他：“William，你在看什么？”
    多野继续盯着手机上，道：“看好玩的。”
    好玩的……
    汨诺思量着自己手机里哪有什么好玩的。突然想到自己的小秘密，嗖的撑起半个身子伸着胳膊就去捞手机：“别看。”
    多野自然不会让他得逞，把手机举过头顶，狡黠的笑道：“既然不想让我看到，就不要把密码设置成我的生日。你傻啊，小笨蛋。”
    汨诺刚睡醒的脸蛋还残留着余温，这会儿又升温了，吞吞吐吐的解释：“我不知道，William会，会看，手机。”
    多野歪着头斜眼看着汨诺：“还好我看了，否则都不知道你偷偷藏了我这么多‘黑历史’。”
    “不是黑历史！”汨诺鼓着腮帮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的看着多野，一字一句无比认真的说，“是，都是，珍，珍贵的记忆。”
    我所有的关于你的记忆……
    以为这辈子只能唯一拥有的，与你有关的回忆。
    “哦。”多野心里早已乐开了花，掩不住眼底的笑意翻着手机里一张自己正在开会的照片，‘兴师问罪’的拿给汨诺看，“这是什么，开会竟然开小差，是不是我的脸比ppt更好看一点。”
    汨诺想说是，那天开会内容是什么他都忘记了，就盯着多野的脸看的发呆。当然这是不能告诉他的，只好憋红了脸颊抿紧唇角不吭声。
    多野又翻了一张自己正在睡觉的照片，简直是一张大特写，连毛细血孔都看得到，一看就知道拍照人几乎是挨着他的脸拍的。笑了笑：“那天我本来还窃喜得到了一个舒服的抱枕，没想到反而被你偷袭了。”
    汨诺无话可说，回忆历历在目……
    那是他第一次醒在多野的怀里，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痛得眼泪都流出来才确定不是做梦。
    “还有这个，居然偷拍我换衣服。”多野微眯着眼睛挤出脸颊上的酒窝，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汨诺的脑门，“啧啧啧，小色鬼，你老公的身材如何？是不是被迷得不要不要的。”
    汨诺脸烫得都快煮熟了，用手扇着风，不自觉的噘起嘴角抗议：“我，我无意中，看到你在更衣室，换衣服，何况……William有穿衬衣的……”
    “那我现在脱了让你看个够……”说着，多野已经做出脱衣的姿势，吓得汨诺赶紧捂脸，结结巴巴的嘟囔，“不，不用。”
    多野笑了起来，决定不逗他了。反正迟早得坦诚相见，不差这一会儿半会儿的。握着那双手腕，微微用力掰开，冲汨诺笑了笑：“小笨蛋，想不想看我的手机。”
    “嗳？”
    “可能也有小秘密。”
    多野的小秘密……
    汨诺心口有点止不住的小激动加期待……
    点点头：“想看。”
    多野张开手臂，汨诺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挪着身子自觉的钻到多野的手臂里，背靠着结实的胸膛，多野的手穿过自己的腋下实实在在的将他圈在了怀里。
    “密码是你的生日。”多野把自己的手机塞到汨诺手中，挺期待他之后的反应。
    “为什么？”
    多野想了想，回他：“最初是不希望易梦狄随便乱改我的手机备注，不过当时脑子里就闪过你的生日，估计是特别好记，看了一眼就记住了。”
    说到备注，不知道小笨蛋会不会发现他的备注已经改了。
    多野继续看着汨诺的手机，时不时的低头瞟一眼怀里的人，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手机里的内容。居然不是第一时间去翻通讯录，查阅短信内容，这个笨蛋，是对他太过放心，还是缺根筋。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后者。
    “啊！？”
    伴着一声惊呼，多野手中的照片恰好停在两个人接吻的那张。
    而汨诺手中的照片也是同一张。
    他以为多野早就删了这张照片，没想到他好好的保留了下来。
    再翻下一张，是自己和贝贝一起睡觉的照片，温暖的不像话。
    再翻下一张的时候就是个小视频。里面那个可爱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汨诺抿嘴浅笑，落入多野眼中。他说：“我妈交代给玛莎的任务，说要记录儿媳妇的日常，好等到你明年过生日的时候给你个惊喜。”
    “妈妈对我真好。”
    “切，我对你不好吗？”
    多野说出口就觉得自打脸。
    好个屁！好才怪！
    抢在他开口前先说话：“……之前我对你是有那么一点不太好。”
    “William对我挺好的。”汨诺上扬的猫狐乖巧的不得了，扳着手指数着一件件往事，“送了我生日礼物，给我买巧克力蛋糕，还有衣服，鞋子……”
    这些在多野看来不过只是日常的事情在汨诺这里如数家珍，一件件，他都铭记在心。多野很不是滋味，说不出，道不明，后悔，自责，五味杂全，最后也只能将他抱得紧一点，再紧一点，在那脸颊上亲了一口，说些好听的甜言：“以后我会对你很好，一天比一天好。”
    宠的无法无天交横跋扈最好，可是汨诺的性子也是不太能做得到。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好好的宠他，爱他。
    把这失去的二十年都补回来。
    ***
    窗外不知不觉下起了夜雨，才刚过七点，天就黑的透不过气。
    病房里温暖如春，笑容如画。
    汨诺看着手机里都是偷拍自己的照片，有的是多野偷拍的，有的是玛莎拍的，还有那次照片风波里的……
    拇指滑动，一张照片落入眼里——
    错愕道：“William，你怎么会有我……我小时候的照片？”
    最主要的是，这张照片还是他穿着粉红色小礼裙时照的。那一年，他刚好六岁，在中国待的最后一年。也是遇见多野的那一年。
    “我不能有我初恋的照片吗？”
    多野直白的反问来得又快又措手不及，汨诺愣了十秒才反应过来。
    只是等反应过来，心里的小鹿就再也无法安然入眠。
    多野的声音缓缓道来，就像睡前童话，亦梦亦幻：“易梦狄说我有粉红色情结，我自己也清楚，说来挺变态的。自从十岁那年见到那个小女孩我就开始有意无意的留意穿粉红色裙子的女生，如果她们眼下有一颗泪痣皮肤再白皙一点，就会忍不住产生好感。可是一交往就清楚她们不是我心中的那个人……”
    “直到在老妈的手机上看到你的照片，才知道当初那个小女孩就是你。”多野叹了口气，“我真是个大傻子，不敢面对你，还一度生你的气怪你破坏了我的初恋。我真是傻……我的初恋始终就是你。”
    汨诺活了二十五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亲口听多野说起那段惊鸿一瞥的往事。
    在这份长久的爱慕中，他习惯了不求回报的单恋。后来他来到了他的世界，习惯了真真假假戏里戏外。
    他期待过被他宠在手心的感觉，也憧憬着和他并肩散步的温馨，却没有一次敢设想，自己会是他的初恋……
    要怎么形容此刻的心境呢，像开满山花的春天，流转的白云，湛蓝的晴空，他想哭又忍不住喜悦，想放声歌唱可又怕惊扰了旖旎的现实，怕这一切是场梦，怕自己担不起这浮生如梦。
    汨诺看着手机里模糊了，又清晰的照片，左脸颊上的酒窝深深的就像窗外一朵悄然绽放的红梅。
    “William，也是我的初恋。”
    “我知道。”
    我一直知道。
    “不看看我的通讯录吗？”多野提醒他。
    “哦。”汨诺应了声，有些忐忑，他想起多野手机里的备注心里就泛酸。他还为此偷偷掉过眼泪。
    “快啊。”
    “……好。”
    在多野的催促下，汨诺翻开通讯录，归类和分组井然有序，不像他的通讯录，乱七八糟的。
    点进“home”的分组，一目了然的名字里没有自己的名字。
    失落爬上眼梢，汨诺没了勇气再往下看。退出去，撇着嘴角有点难过，忽然看到一只兔子的图案单独的出现在分组里。
    好奇点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只有一个号码，一个名字，一个头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汨诺不敢眨眼，看着手机里的备注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明明才几个字，怎么都看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