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黎耀带着电脑出现在汨诺眼前。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汨诺害羞的看着黎耀，“用完，用完我就还你。”
    黎耀伸手压了压汨诺头顶上被风吹乱的头发，仍是惯有的亲切：“没关系，你慢慢用。”
    夜里风有点大，汨诺一手抱着电脑，一手把挡住眼睛的刘海撩开，黎耀像是看透了他的心事似得，问他：“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事？”
    “嗯。有一点。”
    “需要我帮忙吗？”
    汨诺摇摇头，不想再麻烦黎耀，冲他笑了笑：“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
    “我说过我可是你的智囊团。不用白不用，对不对？”
    汨诺垂着头不好意思的跺跺脚尖，嘴角的猫狐摇曳在男人的眼底。
    “回去吧，不是还要加班吗？”
    “嗯。”
    汨诺目送黎耀上车，冲他挥挥手道别：“路上小心。”
    “别太晚了，早点休息。”
    黎耀留下这句话就开车离开了。汨诺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地平线，心里暖暖的。
    他觉得黎耀就是迷失东京里的哈里斯，在他每次快要迷失的时候出现，给予他温暖和停靠休息的港湾。
    可是他这艘小船要奔赴的终点，是那惊涛骇浪的尽头。
    这个晚上，汨诺在客厅里忙到凌晨三点。
    实在累的不行就趴在茶几上睡一小会儿。
    醒来看到手机屏幕亮着，拿起来一看是多野的短信。
    只字片语却点亮了他疲惫不堪的心——
    【纽约出差三天，期待你给我惊喜。】
    有些人就是有这种本领，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能冰雪消融。
    汨诺看着短信，傻傻的笑了好久。
    因为多野说他在期待……
    他还是期待的……
    ***
    次日，市场部在新总监上任之后第一次开了会。
    两个部门经理，加上八个部门主管，总共十个人坐在会议室里听汨诺在前面汇报度假村项目。
    语言不是汨诺的强项，尽管在公寓里已经练习了无数次，但是站在会议室里，面对那么多双眼睛还是紧张的双腿直打哆嗦。
    还好有凯莉在，她站在一旁多少给了汨诺一些勇气。
    汨诺就在一半英文一半蹩脚的中文中，勉勉强强把度假村的项目交代清楚。
    “各，各位，有什么，意见吗？”
    汨诺看着众人，心里七上八下的。要是一个人都不说话怎么办……
    这时好歹张经理第一个打破沉默，他说：“我觉得要超预期三倍，就应该先从度假村的设计概念入手。”
    “我不同意。”说话的是业务部王经理。汨诺对于这个王经理的印象不深，人事部的资料上写着他在公司待了快二十年，是公司资深的老员工，做事中规中矩，勤勤恳恳，也是骨干之一。
    王经理说：“论设计概念，盛悦去年的主题酒店已经是标志性建筑，我们这个时候从设计入手未免有点跟风。我看还是在性价比上考虑。”
    “这是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事，王经理。”
    “不是，我觉得其实应该从宣传考虑比较靠谱……”
    又有人插话，是营销部的部长。一时间场面超乎想象的热闹，七嘴八舌的完全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汨诺只觉得比鸦雀无声更可怕。
    他曾经听妈妈说，一个失败的会议就是没有结论的会议。
    几次想打断，可是又咽了回去。
    好好的会议室变成了菜市场，几个人吵得面红耳赤，唯独汨诺尴尬的站在中间，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那个……大家，都安静一下……”
    ……
    “安静一下。”
    ……
    汨诺终是无奈的放弃了。看着凯莉，见她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场会议就在这种不欢而散的局面中散了会。
    事后，张经理和王经理前后进来，说的话是惊人的一致。他们说：“总监，我看还是您自己定主意吧。我们辅助就好。”
    汨诺没办法，硬着头皮抗下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再也不出去。
    凯莉见着他这样，也是心疼。
    正想问他中午订餐的事，就看到他趴在桌上接电话，声音奶声奶气的像极了撒娇：“嗯？……没有……”
    猜测着他是在和谁打电话，汨诺一下子来劲了，坐起身来眼睛亮闪闪的。
    “真的？公司对面？现在？”
    “好，我马上过来。”
    汨诺点了点头，挂上电话整个人又打起精神来。凯莉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故意问：“总监，是女朋友吗？”
    汨诺害羞的红了脸，忙解释：“哪有，就一个朋友，我，出去一下。可以吗？”
    凯莉抿嘴笑着：“这里您最大，您想出去多久都可以。”
    汨诺也笑了笑，心里知道，他哪是最大，他就是个空架子。谁都没把他当回事。不过此时此刻，他是真想出去透透气，拿了手机和外套就急急忙忙的出了办公室，浑然不知凯莉在他离去后，迅速的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