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从来暗潮汹涌。
    上次文泽睿借晟国自乱出兵一事因青平私炸望仙山而不了了之，回师后丞相朱正几番明里暗里冷嘲热讽，无奈大将军卸甲归田，军事祭酒石灵又恣意而言，不留情面，他就算有诸多不满，也没有发泄的对象。不过好在此行夺下边境两城，初上位的张霁为国内事物焦头烂额，索性与其订立互市条约，有共同修建了边境多山条件下的道路，一时间其乐融融。这样皇上面子上也过得去，没有追究主站方与反战方的责任。国家在表面上条理分明地走下去，暗地里的变幻莫测，就不是所有人都看得明了了。
    “所以我不想趟朝廷这趟浑水，我也没有自信能在那种地方活下来。”
    “人心险恶，到哪里不一样？只不过这里有最大的权力，能养出最大的欲望，放大了人们内心的黑暗罢了。”
    “你父亲离世后，你是怎么生活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事儿？”
    “张霁。”
    “这么坦诚，你在他那里过得还好？”
    “最起码没有生命危险。你回答我。”
    “就看着过呗。给什么官做什么官，给什么仗打什么仗，不触及别人的利益，没人想把你往死里送，谁不想积个阴德好好投胎呢。”文泽睿说得不正不经，好像真没怎么过苦日子似的。
    “朱正和晟国私有勾结，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
    “那你们还留着他，给他文官之首的位置!”
    “朝臣一向对傀儡师没什么好感，皇上态度也模棱两可，他先前是为了打击日益增长的傀儡师的势力，朝中倒还是支持的。至于现在他与晟国暗自结交，不过图点儿钱财。皇上派人盯着，只要不做什么出格的事，不会把他怎么样。”
    “你们心倒真宽。”
    “他是科班出身的士子，书香门第，亲戚们都有不大不小的官职，他自幼接触官家的礼仪和制度，还跟着叔伯们看过郡县的管理，他这个丞相，与其说是帮皇上决策国事，不如说是协助管理百官，年纪不大但在文官心中地位不轻。毕竟是个有才华的人，说到底皇上也舍不得。包括对你。”
    “已经对国家不忠诚了，留着有什么用。”
    “图财还是图权，谁知道呢。”说完拿起桂花糕填进嘴里，“不是说了不趟朝廷的浑水吗，怎么又说起来了。”
    “我是不参与，没说连议论议论都不让了吧。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行行行，你都对。要不要吃一个，味道不错。”往前推了推盛桂花糕的盘子，青平挑了一个尝了尝。
    “对我说一说就算了，对着别人，不要随便议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抓了把柄。”
    “这点儿常识，我还是知道的。”
    他在我面前还可以肆无忌惮毫无防备地谈论朝廷，也就没把我当外人。
    他给我讲朱正的身世，还提醒我不要口无遮拦，那对我防备应该没有那么重。
    两人各怀心思，一边聊一边吃着面前的几份茶店。窗外是依旧停不下来的雨，和带着花香的潮湿空气。相遇在江南，相离在江南，当年他沿着这条水道出走，如今又在这条水道中回归。江南烟雨，百看不厌。如果我回得来，一定要长长久久在这里，青平想。只是现在，他们要去一个不甚明了的地方，去寻找不甚明了的未来。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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