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眼神
    文/艾月魂
    走进教室，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孩儿。那个二十年前每天出现在他面前的女孩儿！
    那一刻，他有点恍惚，以为正在做一个有关当年的梦！他眨了几下眼皮，轻轻咳嗽了一声，又悄悄把手指放在大腿上，搁着裤子掐了一把，才确信不是在做梦！
    随后，他的脸马上变得绯红。因为，他看到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紧盯着他看！仿佛一下子就看到他心里去了！
    二十年前，那个女孩儿用这样的眼神只看过他两次。每次那眼光扫来时，都像是一束闪电，深深击在他心上。他的心，马上就会跳得像受惊的野兔那么快！随后，便把头低下去，用下巴紧紧抵住胸口，再也不敢抬起。仿佛一抬起头，他多少次梦里的情景就会被她发现似的！
    那些年，他经常做梦。每一个梦里，都有那个女孩儿！在梦里，那女孩儿总是用眼前这个女孩儿一样的眼神着他。那时，他或者躺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或者坐在麦浪滚滚的田野上。女孩儿总是坐在他的身边儿，或者斜靠在他的肩上。
    特别是在那个春天的梦里，他手里拿着一只美丽的小鸟！那是他花了一整个上午才抓到的。
    为抓到这只小鸟，他像小兵张嘎当年做情报员那样，在野草丛中潜伏，爬行，窥探，迂回，包抄，偷袭。最后，把身上，脸上，衣服上都弄得跟盗墓贼似的；才终于得手。
    他这么逃了课，顶着被班主任发现拳打脚踢的凶险去抓小鸟，完全是为了讨好那个女孩儿。当他妙语如珠地给女孩儿讲他抓小鸟的精彩片断时，他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个女孩儿一样看他的眼神。
    这种眼神，像一针针兴奋剂，使他心里面阳光灿烂，鲜花怒放！故事讲到最后，他有了一种把女孩儿搂进怀里的冲动！想知道女孩儿被软软搂进怀里时的感觉！他觉得那是他这辈子追求的最大幸福！
    可是，他说的太得意了！居然说出了那句最可恶的话：“在我抓住它的时候，另一只和它一块儿的小鸟叫着扑下来，我拣起一块石头向它一扔，它就灰溜溜地逃跑了！”
    “你竟然把这只小鸟和它的情侣分开了！”女孩儿突然惊叫起来！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深深地插进他的心里。
    他看到女孩儿站起身，一把夺下他手里的小鸟，用她一只细嫩的手掌轻轻抚摸了一下小鸟的头颅，用温柔的声音说：“去吧，找你的情侣去吧！”说完，手一撒，小鸟扑腾着翅膀，没命地向远方逃去。
    他那准备向女孩肩膀伸出去的手，骤然缩回，再也伸不出去了！从那以后，他发誓再也不抓小鸟了！以后，他就真的再也没有抓过小鸟！因为，女孩儿的那句话经常在他的耳边回响！
    “老师，你给我们讲什么课呀？”一个大胆的男孩儿向他询问道。他这才意识到正站在讲台上，面对着四十多双正紧盯着他的眼神。这四十多双眼神里，有一双他特别熟悉！
    下课后，他把那个女孩儿叫到办公室。女孩儿忐忑不安地跟在他的后面，不知道她究竟犯了什么错，要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她是一个不善言语的乖巧女孩儿。前面老师那宽厚的背膀，使她想到了骆驼的后背。
    ‘老师，叫我有什么事儿？“女孩儿站在他的办公桌前，胆怯地向他问。
    他喝了一口水，稳定了一下心神，看着手里的杯子说：’老师想向你打听件事儿！”
    “什么事儿？”女孩儿睁大眼睛盯着他。
    他一看到女孩儿的眼神，心里马上跳得像野兔受惊时一样快。他又喝了一口水问：“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的眼睛里，显出几分精神恍惚的样子！她没想到老师问出的是这么一件与学习，行为规范不沾边儿的事情。犹豫了一下说出了一个名字。那个名字与他想听到的名字正好相同。
    他的心，在那一刻，几乎跳到嗓子眼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