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浔到所里，会议刚散，看这些人一脸兴奋的样子，他只有又有行动，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赫连浔侧身进了另一条走廊。
    路过的二组组长崔元昊，瞅着和做贼一样窝在拐角处探着脑袋往外往的赫连浔，一掌拍在他肩上：“你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怕惹事。”
    崔元昊想了想：“也是，你停职也好久了吧？今天是来复职的？”
    “复职？什么时候苏酒的案子能完，我就能复职。”
    一提这事，崔元昊不由一咋舌：“你说好好一个刑侦组的非把你调到特遣科干什么？白挨冤枉。”
    赫连浔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所里忙吗？”
    “还行，就那样，不过赫连浔，今年的我们刑侦科的表彰是落不到你头上了，风水轮流转，这回九成是到手我手里，到时候请你吃饭。”
    赫连浔笑笑：“葛凡他们在不在？”
    “葛凡在，洛洛和阿怪被我派出去执行任务，人还没回来。”
    和崔元昊寒暄几句，赫连浔便走了，葛凡正在办公室整理资料，一见赫连浔来了，急忙起身让座：“浔组！”
    “我现在停职，你喊我浔组？”
    葛凡一笑：“这不是迟早的事？瑶望现在已经到了云南找了家旅馆入住。”
    身份证在猎风都留有信息，只要使用，就会有记录。赫连浔拉出凳子坐下：“我来找你不是为了瑶望。”
    话虽说了一半，但葛凡已经明白：“浔哥，我和洛洛阿怪把所里除探员以外所有的人都查了，可没什么发现，阿怪每天都在翻垃圾。”
    “翻垃圾？”
    葛凡有些无语：“浔哥，你又不是不清楚，那小子一根筋，你说什么他都照做，他天天盯着清洁员，收的每一袋垃圾都要翻出来看了才放心，现在估计你把所有办公室的额垃圾桶拿出来摆在他面前，他一看就知道哪是哪的！”
    赫连浔一笑：“难为你们了。葛凡，你觉得杨川是个怎么样的人？”
    葛凡想了想：“神秘。”
    “神秘？”
    “我们虽然和杨川熟悉，可对于他我们只知道大概却不清楚细节，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做什么，却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爱好什么，具体在做什么，亲密却不熟悉。”
    赫连浔想了想：“杨川是在三年前进入了一家有实力的外贸企业，和搭火箭一样用了不到一年时间就把这个公司吃了。”
    葛凡道：“杨川留过学，他进入这家公司必然是提前做过考察。”
    赫连浔想了想：“你知道杨川所在的这家公司叫什么，开了几家分公司，具体在做什么？杨川之前这家公司的老板是谁吗？”
    “这个……我去查！”
    “我和你一起去！”
    “浔哥，你现在身份不便，你先回，查完之后我发你邮箱。”
    赫连浔不再多言，点了点头：“葛凡，你能不能帮我把我办公室里的笔筒拿出来？”
    葛凡想了想：“瑶望修的那个？”
    “嗯！”
    瑶望偏心的带着两只仓鼠和刺猬走了，只留下王锦蛇盘绕在玻璃箱的树桩上呼呼睡大觉，赫连浔把家中的金鱼带了过来，放在笔筒旁边，偶尔看着发呆，瑶望的电话依旧没有开机，赫连浔坐在沙发上，看着鱼缸里游来游去的金鱼，一口一口抽着烟，闻着厨房里飘来的粥香，莫名有些反胃。
    瑶望一走生活水准也立刻回到解放前，天天稀粥凑会。
    叮叮叮，电脑的邮箱提示音响起，赫连浔急忙掐灭烟头，点开邮件。
    杨川所在的公司名叫浩X股份有限公司，主要从事边境贸易，公司成立于1997年，是一家有十几年历史的老公司，公司的原本的法人代表名叫岳湘城，原本是地痞混黑道出生，最后跟了一个外贸商人在多国之间往返做生意，后来自己也开了家小公司，先开始用淫威压低价格买货用暴力手段打压同行，那时候还比较乱，管的也不是很严，这个岳湘城在当地有一套自己的关系网，后来规模越来越大，生意越渐渐走向正轨，可随着市场的变化和时代的发展，岳湘城的很多同行都改行了，有一段时间经济一度颓靡，可岳湘城却很少受影响，到了201几年的时候，由于经营不善，公司的业绩虽然一直是下滑态势，可公司缺并不吃惊，花销和以往一样。后来由于各个机关的改革，这个部分收益处于灰色地带的公司终于被查，近千万的罚款让这个公司有些吃不消，就在这个时候杨川到了这家公司，力挽狂澜，在各方面都做了改善和调整，就在公司蒸蒸日上时，岳湘城却出了车祸死了，而杨川买下岳湘城手中的股份成为公司最大的股东。短短三年之间就活了这家公司，如同奇迹。
    赫连浔仔仔细细的看着资料，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三年间杨川在7个市所开的分公司，恰好也是牵涉玻虎这个毒瘤，走私最为猖獗的几个市。
    巧合吗？赫连顿盯着电脑一时想不出答案。叶知秋说他的调查百分之百无误，那个买通普森格林殴打瑶玲的中国人就是杨川无疑。一时间又想到出走中的瑶望，赫连浔揉了揉脑袋。
    杨舟为了任务而牺牲，杨川要是真去走私贩白，而且还做的这么大。他怎么也不能接受。杨舟已经死了，要是连唯一的亲弟弟都送了命，他要怎么面对死去的杨舟？
    想到这，他一时头更疼，烦心之际，杨川突然来了电话。
    “你在哪？”
    赫连浔抓了抓头发：“瑶望家。”
    “有空没？出来吃饭。”
    杨川从来不主动约人吃饭，赫连浔想了想：“行，你说地点我去找你。”
    “在QQ饭庄，十点，我已经定好位置，你直接去就行。”
    “嗯！”
    挂了电话，赫连浔拿起桌上瑶望帮自己补好的笔筒看了一会，起身出门。
    QQ饭庄是当地最著名的饭庄，除了菜贵之外，正宗，一座难求都是它的代名词，餐馆主做鲁菜。全是一等一的特级厨师。
    赫连浔除了开车路过这地方，从来没进来过，从屏风后走过便是装修极有格调和韵味的大厅，暖色的灯光，红色的木器，随处可见的屏风都让人又一种来错地方的感觉。
    在包间等了许久，杨川才姗姗来迟。
    “你怎么突然想起请我吃饭？”
    杨川脱下外套轻笑一声：“我许久没请你吃饭，不能请你吃一顿？瑶望呢？”
    “出去旅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你不去找他？”
    “算了，让他一个人走走，现在事多，缓一段时间。你伤怎么样？”
    “没什么，瑶望的手不重。肖贺你们怎么处置的？”
    “拘留十五天。”
    杨川眉头微粗，似乎有些不满：“万一他出来之后继续找瑶望麻烦怎么办？”
    “之后的事之后再说，你别再插手肖贺的事情，别逼瑶望。”
    “瑶望已经走了，方甜住院，没有人会缠他。”
    “你还是不愿放过肖贺？”
    杨川拿起桌上的水杯：“我没有不放过他，这件事我有自己的想法，先点菜。”
    赫连浔没有动弹：“杨川，你对我说实话，你有没什么事瞒着我？”
    杨川一愣，笑道：“有，我也喜欢瑶望。”
    赫连浔想了想将菜单转到杨川面前，转了话题：“你经常去给杨舟扫墓吗？”
    “一年去一次。我不是很想去那地方，不舒服。”
    “以前和杨舟在一起的时候，他提的最多的除了祝嫣然就是你，他说你小时候经常被人欺负，所以才入猎风保护你。”
    杨川嘴角一抽确是不语。
    “如果杨舟还活着，见你事业有成，平平安安，他肯定会很欣慰。”
    杨川心不在焉的翻着手里的菜单，缓缓开口道：“赫连浔，猎风有经验成熟的侦探那么多，为什么偏偏选你和我哥两个毛头小子去做卧底？”
    “正因为我们没经验，所以才去做卧底，底子干净。”
    “那东西是一沾上这辈子就玩完的东西，你明明和我哥一起做卧底，为什么最后却是他以牺牲？”
    这么多年，这还是杨川第一次开口问自己这个问题，以前他总是扮演一个宽容明白大局的角色。赫连浔没有作声，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杨川看着沉默不语的赫连浔，眼眸微垂：“是因为你怕，这场任务如果不碰哪东西就无法打入他们内部获取他们的信任将他们一锅端。你和我哥都清清楚楚的知道“白”是个什么东西，这个决心一旦下了，就没有回头路。你不敢下决心，被推上前的就是我哥。可他的牺牲注定当不了英雄，因为没了底线。案子破了，我哥也死了，皆大欢喜的结局。”
    “对不起。”
    “不用说这三个字，我知道是我哥让你杀了他，他是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人，就算他活下来，最后把瘾戒了，作为一个侦探有那样的历史也会让他难以忍受。命虽然可贵，可却不是唯一最贵的东西。”
    赫连浔摸出一包烟，在桌上磕了几下，突然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他不想多解释什么，也不想说如果假设那一套。
    “是我前杨舟一条命。要是以前你想拿随时可以拿，但现在我不能把它给你。”
    杨川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又藏于笑意之后：“我也不想要你的命，你要是死了，瑶望会来要我的命，大家过的都不容易，何必再让对方更难过？而且我想我哥也不会让我杀你。我恨你，可也没那么恨你！先点菜！”
    赫连浔一向不怎么了解杨川，更别说看透。先开始揪出的话头原以为会对自己说出他的怨恨，可结果却饶了回去，他还是那个淡淡然的杨川。
    和瑶望的胃口不同，杨川的胃口不仅小，而且口味淡，两个人，偌大的桌子，只有三个菜，一碗汤，吃下来整个嘴都是淡的。而且中途杨川没说一句话。
    “和我吃饭，是不是特别无趣？”
    赫连浔喝了一口汤，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最近再查什么案子，三年前我进入这家浩X公司就发现他们有灰色交易。原来的大股东岳湘城曾经是地皮出生，靠做不正当生意起家。他的那场车祸不是意外，因为那天，我就在附近。那辆货车是看准岳湘城的车才故意撞过去，整个车全部压扁，人都成了肉酱。收拾现场的时候，连车带人都被铲走，我躲在绿化带后面吓得双腿发软。我上次回总公司收拾东西，在岳湘城曾经的办公室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有些东西。”
    赫连浔警惕道：“什么东西？”
    “不知道，一些封口的文件，和一个光盘，我虽然把东西全部复制了一份。但却没有放在身上，我想给你，三天后郊区的树林。”
    “为什么在那？”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些东西岳湘城才横死，也不知道杀他的那些人是不是还在找这些东西，更不知道那些人这么多年有没有盯着我这个顶了岳湘城位置的人，那片树林很隐蔽，也无法开车，要跑也容易。我回去拿文件，三天后去那接头。”
    “太危险，我和你一起去取。”
    杨川摇摇头：“你和我一起去才危险。我从不会带人去总公司，你现在走哪都有人盯着，要是突然出了本市，我想你也有麻烦。”
    回想起今早在所里遇到特遣科众人的事情，他有些无奈，特遣科最近会有行动，这个时候走是会让人怀疑。
    “那你多加小心。”
    “嗯，我会和你电话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