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瑶望窝在床上，心里难受的他怎么也不想起床，又碰上周末，他就更懒得动，想到今早赫连浔离开时脸上的笑意，他心里就难受，这都算是什么事？
    XX餐厅是非常著名的一家高档情侣餐厅，从开业到关门人都是络绎不绝，可这本该情侣间谈情说爱，每个人脸上都带笑容的地方有两个人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赫连浔和祝嫣然，从坐到对面的一刻，气氛就像被冻住，两人间说什么话似乎都自带一种可以把人逼疯的尴尬。
    祝嫣然一直别着头：“把我丈夫的东西给我，别耽误时间。”
    赫连浔缓缓摇了摇头：“杨舟的遗愿是想让你在这家餐厅吃饭，顺便把礼物给你。”
    祝嫣然像是被踩了尾巴，投去一个凶恶的目光：“可我丈夫已经死了，要我和你一起吃这顿饭，不如把我杀了痛快，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把这东西直接给我，反而压了那么久？”
    “因为杨舟的遗愿是让你在这个餐厅吃顿饭后，再把东西给你，这是他给你的惊喜。”
    “已经用不着了，我不需要什么惊喜，也不想吃什么饭，直接把东西给我！这是他给我的，你没资格拿！”
    赫连浔没说话，拿出一张发旧的会员卡递到祝嫣然面前：“这是他给我的，上面已经勾了他给你选的餐，他说那是你一直想吃的。”
    这张纸质的会员卡早在几年之前就被淘汰，上面的油墨已经掉了不少，就连中性笔的印记都淡的发白。祝嫣然不由闭了眼睛，眉间不停的颤抖，她将会员卡握在胸口深吸一口气，眨了几次眼睛，哑着嗓子道：“我知道了。”
    这些六年前的套餐本来早就被撤了，就连厨师都换了几波，如今上桌的套餐，虽然还是那个价钱，可东西却已经改变了太多，就像她奢望坐在它对面的那个人是杨舟一般，东西不对，人不对，除了这和六年前一模一样丝毫未变的餐厅，包括她自己都变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强调一件事，时光荏苒，回不去了。思念是一把刀，人在的时候它是软的，人走了，它就是硬的，没想一次就扎一下，想的越多，就扎的越深。
    手中的筷子仿佛是铁打的，重的压手，满满一桌菜，可手中的筷子却一直在颤，好不容易夹起一个吃了一口，却发现越吃越苦。
    赫连浔看着眼前人，心中更是怅然，他不知道自己当初如果没打那一枪，她们的日子会不会比现在过的好，而自己如今又会是怎样？
    等服务员按照吩咐把礼物给祝嫣然拿过来的时候，不由多看了这两人一样，这愁眉苦脸的样，哪像是情侣夫妻，冤家宿敌到差不多。也真是怪了居然会到这吃饭。
    红色的礼盒已经有些发褐，周围也起了毛边，打开盒子的看到东西的一瞬，祝嫣然强忍在眼中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她缓缓将盒子里的项链取出，又是哭又是笑，这个总被杨舟嫌弃贵的东西，他居然会买了送给自己。可现在，又如何呢？人不在了，这项链在有什么用？
    祝嫣然吸了吸鼻子，以往踏实没这么容易哭的，毕竟杨舟过世那么多年，泪早在他死的那一年就流干了，可当往事和这么多年的心酸夹在在一起，随着一件旧物再次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的心仿佛又被人扒开一个口子。
    赫连浔只是在对面的静静看着，看着这个妇人流泪，说不出，也无法说出一句安慰的话。
    祝嫣然画了很长的时间才把项链戴在脖子上，可眼泪却是越来越多，嘴角也一会扬一会抑，盒中还有一份书信，当她颤颤巍巍打开这份信时，她呆住了。
    嫣然：我给你买的礼物你喜欢吗？我知道你喜欢这条项链，我一直不买就是为了把它送给你给你一个惊喜。
    其实我从去做卧底的那天起，生活就注定回不去了，我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了，我起初也想着能戒掉，也暗中结果很多次，但想要混到他们内部，套到消息，我就不可能干净，每次看到你给我写的信后，我都觉得特别对不起你，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希望，能把这东西戒掉，我说什么也会回到你身边，可不可能，我清清楚楚的知道不可能，所以我想了很久，觉得和毒枭一起死，是我最好的归宿，既然不能选择活法，那就让我选一个好一点的死法。
    我知道我自私，可那样死了，至少还是个烈士，我是个探员，一个特遣组的队员，我有我的尊严和底线。
    我有一个叫赫连浔的兄弟，他现在应该就在你面前，他是个好人，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对他说，生活再难，可别总一人扛着，如果哪天你遇到一个好男人就嫁给他，让他替我照顾你。这辈子，我是对不起你。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每当天真的以为那些往事种机会过去随着时间沉淀，可某一天当你已经接受了现实而选择安生，却发现花了那么多年勉强接受的东西其实是个错。这么多年的憎恶和针对到头来却是个笑话时，心会空的。
    眼泪能表达很多情绪，难过，愤懑，委屈，不甘，痛苦，可它从泪腺涌出的时候却总觉得表达乏力，心中的苦闷，又怎么能是几滴眼泪就能哭的尽嚎的完的？唯有那颗看不到的心在隐隐痛着。
    赫连浔不是祝嫣然，自然也不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只是知道她很难过，心中除了那份加深的愧意，却再无其他话可说，那打在杨舟身上的那颗子弹，却像是一块烙铁，烙在他心上，成为他抹不去的印记。
    不知过了多久，祝嫣然吸了吸鼻子，将纸重新叠好放到盒子里：“你有一个好兄弟。”
    赫连浔点头：“我知道。”
    “他忙了那么久，我还没对他说声谢谢。他是个奇怪的好人。”
    赫连浔觉得有些不对劲，本以为祝嫣然说的是杨舟可这话听着好像不对。
    “你指的是谁？”
    “瑶望，你不知道吗？他照顾了我家一个多月，每天忙的晕头转向，这眨眼天就冷了，我真害怕他哪天熬不住。我欠他的钱会还得。让他把欠条收好。”
    蓦然的，赫连浔嘴角一挑，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