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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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世清脑子里那些不成型的想法,经过五天的深思熟虑之后,谨慎的告诉了褚巍。书房里褚巍也苦恼,这不是一件小事情,年后就是大选,很多事情如果成为政治的牺牲品,那只会有害而无益。相对于党派竞争这种事情,褚巍很多时候把国家利益放在更高的地方。
“我知道了,但是现在临近新年,议会已经休假,有力气也用不出来。春节这几天,先拟个章程,你做好准备。”
褚世清点点头,又同父亲商量了一些过年的事情,这才出了书房。
褚家的春节,说不上热闹,但是因为守着规矩多,相对于其他家庭,显得严肃了几分。房子里点了红色的灯笼,摆上了初开的水仙和盆栽含苞待放的梅花,让年味中也透着一股视觉和嗅觉上的热闹。
除夕年饭热闹了一会儿,家里人一起守岁,听着外面的炮竹声声,荣茂行看看自己快出生的孩子,觉得这样的日子最好不过。
初一一早就是祭祖,褚家五服以内的亲眷都到了祠堂,上供,焚香,祭拜,所有人都一样,即便是怀着八个月孩子的荣茂行,也不能轻减了礼数。
如此一忙,就是一上午,荣茂行累得腰疼,初一一下午都没有下床。
初二,白念禹和白念慈过来褚家拜年,顺便接着白婵回了白家。体恤荣茂行身上不舒服,没有人强求他跟着去。
随后几天,过来褚家拜年的人络绎不绝,荣茂行每天都提着精神同白婵一起应对着,虽然有些累,但是晚上却能睡的好一些。
晚饭后,褚世清牵着荣茂行在院子里散步,春风已经带走了寒冬的霜,微微摇动着吐露了一点芽苞的树枝,沁人心脾。
“快到日子了,医院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荣茂行摸摸肚子,低头嗯了一声。
“感觉……”抬头看着朗空下的月,荣茂行斟酌着词句,方说:“一念之间,沧海桑田。”
褚世清歪头看了看荣茂行,握紧了他的手。
“茂行,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只有23岁。”
荣茂行微微一笑,说:“我要是说我今年其实跟你一样岁数,你信?”
褚世清抬手摸了摸荣茂行的脸颊,看着这个星目灼灼的人,说:“看着不像,但是”点了点荣茂行的心口,“这里像。”
“长的嫩还是有好处的。”
“你的证件我可都看过。”
荣茂行笑了笑,说:“你就是故意说我心老。”
褚世清浅笑,成熟一些没有什么不好。想那年初见?晃淖志咀×诵牡鸟沂狼宓弥矍罢馇蹇∏嗄昃褪亲髡叩氖焙颍稻取?伤种溃遣皇悄且谎劬腿肓诵哪兀?
“茂行,今年我会很忙,你要辛苦了。”
“大选么?”
“不止,那天同你聊了聊股市,只觉得眼下经济形势有些难辨,各种准备都要提前部署,未雨绸缪。”
“明白,若是爆发了危机,提前有准备总是好的,说到大选,蓝先生,应该能如愿吧。”
荣茂行没敢用确定的词汇,毕竟自己知道的,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还是太过难以置信。
“借你光,希望今年能够旗开得胜。”
微微点了点头,荣茂行靠到褚世清的肩膀上,说:“等宝宝出生,我也要忙呢。前两天,你小叔真的跑来跟我谈小说电视剧版权的事儿,电影才杀青他就准备着下一个了。还有诗集的事儿,我想等出了月子就开始着手。”
“你不用理他,就是脑子热。你那小说年前一直占着热榜,他这是怕别人捷足先得。他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褚世清埋汰了褚湛一番,继续说:“诗集的事儿,年后我让人把王若调过来,他和陈文一起帮着你,轻松些。如果有什么不合适的,告诉我。”
“嗯,他们两个,都很出色。”
“你觉得堪用就可以。”春风又起,已经带了一点点凉意,褚世清把荣茂行身上的衣服裹了裹,说:“回去吧,起风了。”
院内灯火高照,映着通往暖屋的石板路,两个人并排走着,无论前方是什么花枝树干挡了路,都不会阻止他们归途的脚步。
屋内的水仙开了败,盆栽梅花也渐渐绽放了花苞,几周的时间转眼即逝,荣茂行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握了握褚世清的手,进了手术室。
褚家大书房里,冬日明媚的阳光铺撒在书案上褚巍看着窗前最后一盆尚未绽开的梅花,提笔挥毫,在铺开的宣纸上写下了一首诗。
幽谷那堪更北枝,
年年自分着花迟。
高标逸韵君知否,
正是层冰积雪时。
陆游的梅花绝句第二篇,落笔的时候管家敲门进来。
“老爷,医院来了消息,生了,是位孙少爷。”
褚巍提着笔,抬头望向窗弦,那梅花花苞,已经绽放。提了朱笔,笔峰落下,在洁白的宣纸上那逸字下,点了重重的一笔。
“拿去医院。”
管家接了纸,仔细卷好出了大宅。
褚逸,褚家嫡长孙的出生,代表了褚家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荣茂行的书房里,王若和陈文两个人正埋头整理着书案的诗稿。荣茂行的诗稿整理计划开始之后,褚世清找人单独清理出一间屋子给荣茂行做书房和工作室。这里放着荣茂行的大部分书籍,临时多摆了两张桌子,是王若和陈文的。
早已经出了月子的荣茂行抱着小褚逸,正在看已经整理好的诗篇。
荣茂行自己没办法喂养,褚家请了奶妈和保姆,还有一个带大了褚世清的老仆,三个人照顾着这尊贵的孙少爷。即便如此,很多事情荣茂行还是尽量亲自过手,毕竟只生而不能养的痛,他不想再体会一次。
这褚逸似乎也知道谁是亲生爸爸,平日里爱哭能闹,一到了荣茂行的怀里就乖的很。这不,刚刚吃饱了还哭闹不止的褚逸,一被荣茂行抱着,即便是现在荣茂行抱着他工作,他也只是睁着眼睛看着,时不时抓一抓荣茂行手里的笔,不哭一声。
“小家伙,你也想写文章?”
荣茂行把笔放到褚逸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
“啊……啊……”
“啊什么,要还是不要?”
“啊……”
逗了儿子一会儿,轻轻拍着他睡了,荣茂行把他送回了小床上。
揉了揉有些酸的胳膊,荣茂行凑到王若身边,看了看他的进展。
王若见荣茂行哄完孩子了,翻了翻手上的诗稿,抽出来一张,问:“这里,用哪个词?”
荣茂行拿起来看了看,一时间还真有些犯难。那是深秋落叶时候写的一首诗,落叶归根,有一句“落叶的自由,是根的牵挂。”褚世清当时记下了,却觉得用“思念”一词也好,两个人讨论了一番,最终也没有个结果,索性就放下了。如今整理手稿,这才有想起来这件事。
“你怎么看?”荣茂行问王若。
“从全篇韵律讲,牵挂合适。但是意境上,思念合适,不大好抉择啊……老陈你看看呢?”
陈编辑对老陈这个称号没有什么态度,径直走过来看了看诗篇,问:“去年十一月做的?”
荣茂行点头。
“同褚先生一起?”
“嗯,在院子里。”
最终陈文给了一句话:“都差不多。”
“你这叫什么看法,一个意见都给不出来。”
陈文瞥了王若一眼,说:“我又不是作者,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你咬文嚼字的,莫不是上学时候阅读理解没做够?”
文字上,陈编辑确实比不得王若,王若哼了一声,不搭理他,继续苦恼。
“算了,等我问问世清吧再定吧。”
看着荣茂行出去,王若靠在椅子上,问:“老陈,你真觉得差不多?”
“荣先生当时想的是孩子,褚先生想的是荣先生,这个问题没解。”
王若拖着下巴想了想,再看向陈文的眼神已经发生了点点变化。人情世故上,年轻的王若,不如在业内十年的陈文,看的透。
外面,已经是阳春三月,大选正在如火如荼的预热。荣茂行只要打开电视,看到的就是竞选广告,打开手机看到是竞选推送,出去外面,听到的是竞选宣传。
全国500个选区,对应着下议院的五百个席位,议会中取得半数优势的政党执政。今年的选举态势,从一开始就十分的胶着。保守党和民主党两大党派目前手握的席位不相上下,进退之间,谁也看不出最后的结果。
关了电视,荣茂行有些疑惑。记忆中,蓝穆当初是绝对优势获胜的,那么现在是什么原因?
翻看着政经板块的新闻,荣茂行注意到年后现任执政党派出了专员到沿海去解决去年停工潮带来的后续影响,手指轻轻点着桌面,荣茂行知道,有些事情,不一样了。这个世界会怎样,他已经无法知晓,以前的记忆似乎一瞬间没有了作用。短暂的迷茫之后,荣茂行忽然想明白了。
这是他的新生,同褚世清在一起的,一个新的世界,需要他同褚世清一起去开拓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