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愿得一人心(闻态篇) 089.这便是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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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交大的路上,我忽然想到了一首诗。是从25岁断绝社交,与世隔绝,闭门在与自己相处中专门写诗的美国女诗人狄更生的如果你能在秋天到来:如果你能在秋天到来,我会把夏季拂掉,半含轻蔑,半含微笑,像管家妇把苍蝇赶跑。如果一年后能看到你,我将把月份绕成团,分别放在不同的抽屉,知道那些时间来到。如果只是耽搁几个世纪,我会用我的手指来数计,把手指逐一弯曲,直到全部落在亡者的国度里。如果确定我们将相聚在,你我生命的终结之时,我愿意把生命像果皮一样,远远地抛弃。但是现在还不能确知,你我何时才能相聚,这像毒蜂一样把我刺痛,而它并未亮出它的毒刺。
不能确定相见的日期,让诗人痛苦不堪。为了能早点见到爱人,她甚至可以完全抛弃生命,毫不可惜,也不痛心,让她痛的却只是不能确定相聚的日期。
如果说我以前不懂得诗人的这种感情,那么,现在我跟同身受。我想见李潇,这种想念来的猛烈,当我终于将项目的问题解决之后,李潇就像一部永远都没有结尾的电影,不停的播放着。
他不仅仅又拉紧了我终于放松下来的神经,而且也攫取了我所有的注意力。以至于我在整个飞行过程中都将眼睛睁的大大的。
在出租车上,我第一次主动拨打了针的电话:“针,有事请你帮忙。”
在到达交大时,针将李潇的行踪告知了我。他还在上课,晚上的课一般都是公共课,同专业的几个班通常在一起,也有其他专业的旁听,教室都是能容纳起码两百人的。
针只告诉了我楼层,并未告诉我具体的教室,我不知道是她的疏忽还是她在故意。幸而今天四间大教室只有一间在上课,教室的门开着,我靠在墙上等待着李潇下课。
离李潇下课还有五分钟。主讲的教授以幽默诙谐的语言做了总结,最后是提问环节,有同学问,如何才能得到像钱钟书和杨绛之间那样的爱情?
这个问题引起了一片笑声,教授也笑着说,当你读懂围城并从围城中出来的时候。特别提醒,后一个围城并不指婚姻。如果你觉得这个太难的话,那么,我希望你先从情诗开始。每天为对方读一首情诗,如果能够坚持三五十年的话,我相信也应该差不多了。我听有同学在说,我怎么跟给贾宝玉出疗妒方子的道士一样。这就是异曲同工之妙嘛!下一个问题。
时间在一秒一秒的过,我靠在墙上的那五分钟,就好像是听了五节大课那么漫长。李潇以前向我抱怨说上大课的时候简直是个百鸟林,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吃零食的,悄悄聊天的,玩手机的,用手机看电影的,甚至有人在上课的时候泡方便面,上课的教授也是豁达,居然在闻到方便面的味道时问可否能分一点给他吃,他正好也饿了。
好,今天就到这里,我们下周这个时候见。
我一个激灵,瞬间就睁大了眼睛,等着从鱼贯而出的人群中抓出李潇。
一个,两个,三个……起码有四十多个人出去了,我依然没见到李潇,难道是我眼睛出问题了,没从人群中一眼找到李潇,还是针给了我假的情报。正当我胡思乱想时,一个女生咯咯的笑着,跨了出来,胳膊挎在一个臂弯中:“如果你愿意,明晚跟我去参见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
“不合适吧?”这个声音太熟悉,我以为我会立刻上前喊他的名字,但我没有,我只是静静地跟在他们的身后。我不知道我想要证明什么,我甚至为自己的举动感到害怕。我确实在害怕,我害怕眼前的这个小鸟依人的姑娘,会是李潇的新选择,我也在怕,怕就算是我为了与他相见而抛弃的生命,在他的眼中依然无关紧要,我怕我连博取同情的能力都失却,我更怕李潇会狠下心,真正的狠下心。心顿时一痛,毒蜂此时还未亮出它的毒刺。
“为什么不?你答应做我男朋友又不会少块肉。”我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也知道我刚结束一段感情,还没有做好开始下段感情的准备。所以,你能先放开我吗?”李潇的笑声有些勉强,我闭了闭眼睛,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那又怎么样?我可以等你啊!”
“你千万别说大话。”
“你为什么不信我?起码我不会像白葎那样不声不响的去参加征兵,而且在通知的时候才告诉你。我起码会做到诚实……”
李潇甩开的女生的胳膊,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语气中带着不可忽视的强硬:“你没有资格说她。”
就算分手,就算他只是白葎生命中的一段插曲,他却依然维护着她。可见,他大概是真的爱白葎的。这让我嫉妒,不是嫉妒这种不公平,而是就算白葎不曾爱过李潇,但她依然是李潇无法忘却的那个人。
女生愣了愣,很快妥协:“好嘛,就算我错了行不行?”
李潇沉默着,在梧桐大道的路灯下低头而行。
女生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我已经道过歉了,你不要生气,送我回宿舍好不好?”
李潇虽然沉默着,但依然依照女生的意思将她送到了宿舍楼下。
我靠在李潇回宿舍的必经之处,看着他们。距离保持在勉强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女生上楼前说:“李潇,让我做你女朋友,这不会让你有任何损失。”然后踮起脚尖,轻轻的吻了一下李潇的唇,“你考虑考虑。”
我没打过女生,并且对任何对女生动手的男人都怀有鄙视,但此刻,我很想冲上去打她一顿。
还好她一吻之后,马上上了楼,要是再迟那么几秒钟,也许我已经冲过去了。
李潇叹着气揉了揉脸,从上衣口袋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叼在嘴上,捏着手机边刷边向自己的宿舍走去,也向我走来。
我看着他渐渐的近了。我已九天没见他,才九天而已,却好像过了几个世纪。他独自而行的时候透着一股冷峻的气息,微微蹙着眉,手指浮在手机上顿了顿,终而拿下烟啧了一声捏紧了手机。
“李潇。”我轻轻的唤他,其实我是想用响亮的声音喊他的名字,但不知为何一出声声音却那么的轻,还带了些微的哭腔。啊!还真是没有出息呢!只是见见他,就如此的控制不住。
他停下脚步,迷惑的转头向后看了看,又自顾自的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我在前面叫他,声音却反而传播到他身后去了?我怕他走过我身边我未必能看到我,只好站在路灯下面再次叫他:“李潇。”
这次他终于抬起头,向我的方向投来目光,他的目光中似乎有种期盼又似乎是在害怕,看到是我的时候,又将手机紧紧的捏了捏,放进了裤兜中,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抽着唇角问:“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