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踏雪  第十四章·真相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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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真相
    顾长殊曾经向苏澄提过九岁那年他葬完了过世的母亲,可顾长殊隐瞒了一部分的事实。就在他出万花谷葬了母亲,却不料被杀手组织“凌雪阁”所俘,原因是他的父亲顾远擅自离开“凌雪阁”,捉不到顾远,阁主便抓到了顾长殊,一来算是对顾远的一个威胁,而他真正的目的是让顾长殊潜伏到长歌门去偷取秘籍“清绝影歌”,阁主所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为他探取长歌门秘籍的人,顾长殊从小天资聪颖,又是一个只有九岁的孩子,可以说整个阁中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潜入长歌门了。而苏澄与顾长殊的初次相遇就是凌雪阁与顾长殊设下的一场局,以顾长殊身上自己亲手刻下的十三刀伤痕请君入瓮,这就是他们的相遇。
    后来六年的相交相识相知,顾长殊为了完成任务又不想出卖收他养他教他音杀术的长歌门,于是陆陆续续送去了些基本的无关痛痒的音杀术秘籍,可阁主却等不及了,于是安排了一次行动,也就是洪家寨剿匪那次,由于“清绝影歌”是授予大弟子的绝学,而苏澄从未使过这招,为了逼苏澄使出这个奇招,就让苏澄身陷绝境。
    在原先的计划上,顾长殊在远处记下招式就不会有事,如果苏澄在这次行动中丧命,顾长殊也有很大的可能会继承长歌门大弟子的位子,这样的话更好。可顾长殊却临时改变了计划,自己与苏澄一起身赴险境。
    因为他知道他不去,苏澄就会成为一颗无用的废棋,有性命之虞。
    可他,不想让苏澄死。
    也就是那次暴露了顾长殊的恶人之子的身份,那日他离开长歌门,原先是约好与凌雪阁的千丝在扬州城一聚,但他遇到了宋瑶。
    那时林芊“千丝手”的身份,顾长殊还不知道。
    “他被宋瑶掳走的那天,我潜入了宋家。”林芊脸上露出几分淡然,却怎么也掩饰不了内心的悲愤,她颤抖着说:“你还记得你对宋瑶说了什么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那句话他记得很清楚,“挑断经脉,不得害人。”宋瑶那时问他,问得是如若杀她兄长的恶人落在苏澄手上,他会怎么做。可他偏偏没有想到宋瑶所说的是顾长殊之父,也没有想到宋瑶会以这种方式废了顾长殊。如今再次说出这句话却是另一种境地。
    “那你知道宋瑶又对他做了什么吗?”林芊说到此处,神色暗淡下去。
    那日,她潜入宋家。
    本来那天是顾长殊与“凌雪阁”交接消息的日子,林芊作为“凌雪阁”的四位堂主之一的“千丝手”,这次受阁主之命与顾长殊汇合。
    林芊“千丝手”的身份只有阁主与剩下三位堂主知道,顾长殊与“凌雪阁”通信的这些年,林芊一只潜在暗处,可她对顾长殊的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
    林芊在扬州城外的长亭等他,等来的却是手下来报的“顾长殊被宋瑶掳走”的消息。
    心急的林芊连夜潜入宋家,扮成宋府女仆混入其中,最后在宋家侧房找到了宋家密室的入口,在密室中找到了遍体鳞伤的顾长殊。可顾长殊并不认识他易容后的模样。
    她只记得当她潜入那间阴暗潮湿的密室中时,顾长殊一个人蜷缩在一处有阳光照射的小角落里。阳光透过密室的小窗投到他的身上,单薄的衣衫上大片的血迹晕染出来,那么的刺眼,林芊看得心疼。
    顾长殊颤抖着闭着眼,窗外是漫天的飞雪,窗内是冰冷的石墙,他的呼吸十分微弱,只有脸庞氤氲出的一片水汽才看得出这个人还活着。
    此时,密室的入口处露出一丝光亮,林芊连忙隐于暗处。
    密室的入口处进来了一个华衣女子与两个随行的仆人。女子面容姣好,衣着打扮都十分的华美。林芊在暗处看得清清楚楚,也隐隐约约猜到了这位女子的身份——宋家现任家主宋瑶。
    宋瑶向身后紧跟着的家仆使了个眼色,家仆纷纷会意,将顾长殊抬起来绑到架子上,用沉重的锁链捆好后,一桶冷水就这么泼到了他的身上。
    顾长殊冷的一哆嗦,身上的伤口也因家仆粗鲁的动作再次裂开,这么一来,他便疼得睁开双眼。
    “顾长殊,你不会还在等着有人来救你吧。”宋瑶缓步走过去,走到顾长殊身前时狠狠捏住了他的下颌,笑得十分轻蔑,“没想到你会落在我的手里吧。”
    顾长殊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说道:“棋差一招,听天由命。”
    宋瑶听到这句,啐道:“听天由命?顾长殊你没搞错吧,如今你的命在我的手上。”宋瑶松开她的手,随即狠狠扇了顾长殊一个耳光。
    顾长殊被打得嘴角溢血,半张脸都映出了绯色。
    宋瑶在他身前来回踱步,自顾自地讲着:“你那个杀人如麻的爹一定让你很痛苦吧。从来都是父债子偿,你给他还了那么多,可我听说他却从来与你谋面,更别提在意你了,真为你感到可悲啊。”宋瑶说着说着,抽出了顾长殊随身带着的“碎星”,在他的脸上盘桓片刻,划出一条血印。
    林芊看得一怔,而顾长殊却低声笑道:“不用可惜,这不比你喜欢苏澄,可他对你没有一点意思来的可悲。”
    顾长殊的笑虽然惹恼了宋瑶,可宋瑶非但没有半分愠色,仍然笑着说道:“我该让你怎么偿还呢?”
    她微微眯起双眼,装作思考的样子,与此同时,密室外传来一阵声响,身在密室中的众人听得真真切切。
    “苏公子,我家小姐在为公子煮茶,吩咐奴婢在此恭候公子您。请公子在此稍候片刻,我这便向小姐通报。”
    “有劳了。”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顾长殊一愣,心里想道:苏澄怎么会来宋家?宋瑶这个女人想玩什么手段?
    宋瑶很满意地看到顾长殊的反应,笑吟吟道:“不如,让你的好兄弟告诉我该如何惩罚你,怎么样?”
    款步向密室走去,走到密室门口时侧脸用余光瞄了一眼顾长殊,冷声道:“你还是求苏澄留你一命吧,呵。”语毕,携两个人走出去了。
    顾长殊垂着头痴痴地笑着,冰冷的铁锁锁住他的全身,被水打湿的长发紧紧贴在他脸的两旁,可他看起来似乎已经感觉不到冷了。
    室外清清楚楚传来一段对话,每个字都刻在顾长殊的心上。
    “宋姑娘。”这是苏澄的声音。
    “苏哥哥。”宋瑶在给苏澄倒茶?
    “方才特意为你煮的茶,知道你喜欢顾渚紫笋,前两日茶人去取的阳崖云泉冲泡,你且尝尝看。”
    “有劳,费心了。”
    “哪里的话,兄长这便见外了。”
    “此次宋姑娘邀我来宋府,可有急事?”
    “说来倒真有一事,上回兄长替我寻到杀兄恶人的消息,现下,我的人找到了那人的踪迹。宋瑶有一事想请教兄长。”
    “且说无妨。”
    “若那行凶恶人被俘,兄长会怎么处置他。”
    “挑断经脉,教他再也不能害人。”
    “兄长真是仁心呢,这样十恶不赦的人为何不索性杀了呢?”
    “……宋姑娘,这世间本就恩怨难偿,兄长之仇,看淡些吧。”
    顾长殊只听得一句“挑断筋脉,不得害人。”不由得大笑出声,笑完之后复而低声啜泣。
    林芊已从暗处走到他的身后,此刻也是泪流满面,而顾长殊没有感到有人在他的身后,就当林芊正想给顾长殊解开锁链时,宋瑶从密室门口徐徐走来,冷笑一声:“我早就猜到你会来,‘千丝手’多年未见,没想到再见时,你会为了这个人只身犯险。”
    林芊见她发现了自己,便从顾长殊身后走出来,冷笑道:“宋瑶,没想到你还有些本事,能猜出我的身份。”
    “你以为我宋家是你想进就进的吗?”宋瑶手中不停地把玩着顾长殊的碎星,笑道:“你想救他不是不可以,你也要拿出点东西来换。”
    “宋瑶,我不想跟你谈条件,这个人是凌雪阁阁主想要的人,我想你不会与阁主为难吧。”林芊回答的从容不迫,可手心也捏了一把汗。
    “我自然不会与你凌雪阁阁主为难,可他顾长殊的父亲顾远是我的杀父仇人,这个仇我总是要报的吧。”宋瑶说得讨巧,其实林芊心里很清楚宋瑶不达目的不会轻易罢休。
    “若我不肯呢?”林芊厉声喝道。
    宋瑶听罢大笑出声,向左右两个仆人使了眼色,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话音刚落身后便窜出五六人与林芊缠斗,出招招招狠而急,林芊与那些人周旋不想一时败下来阵来,这几位的招数看不出门路,不过可以看出这几个人都是高手。
    “你不必救我,凌雪阁我是不会回去了。”此时,顾长殊淡淡开口:“我知道叛出凌雪阁的下场,可我不想回去了。”
    听到此处林芊微微一怔,这让宋家的高手得了空隙,几人短短数找之内擒下了林芊。
    宋瑶拍拍手,示意手下将林芊制住,而自己径直向顾长殊走去,手中把玩的“碎星”一下子深深扎入了顾长殊的手腕,顾长殊痛呼出声,那一声颤抖着呼出十分地无助,听得林芊心中一惊,转眼看到过去时,“碎星”的刀刃上沾满了顾长殊的血,而就当刀抽出后又深深扎入了他的另一个手腕,顾长殊疼得昏死过去,昏过去之前耳边只隐隐约约留下宋瑶那句“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恶人之子还想行医救人,真是痴人说梦。如今你双手筋脉寸断,再也不能行医了,你连自己都救不了,你还相救谁?”
    精心易容画上的妆因为林芊眼角不停落下的泪水而花,露出了她真实的面貌,而她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怒声喝道:“这下你满意了吧,他已经是废人了!”
    宋瑶走到她的面前,用力捏住她的下颌,笑道:“怎么?心疼了?呵,没想到‘千丝手’也会为了人奋不顾身啊。”
    “宋瑶,你敢伤凌雪阁的人也要掂量自己的分量。”
    宋瑶示意手下放开林芊,林芊挣开束缚,径自走到顾长殊那里,替他解开铁链。
    “那我们做笔交易吧。我让你带走顾长殊,并放出顾长殊的身世与他被废的消息,你放他自由,借顾长殊打伤你逃走为由向阁主上报,这么一来,顾长殊可以得到他想要的自由,而你也不会受罚,也能救顾长殊一命,一石三鸟,成交吗?”宋瑶给的条件已经是林芊现下最好的选择,现在的局势再清楚不过,宋瑶现在是处在两人皆为自己所缚的优势与她谈条件,所以,除此之外,她别无选择。
    将遍体鳞伤的顾长殊扶到落脚处,简单地处理了伤口后,也到了林芊向阁主复命的时辰。林芊匆匆通知手下安排顾长殊去长歌门,找苏澄相助,而自己此去复命也会是步步惊心。
    她最后回望顾长殊的一眼,顾长殊静静躺在踏上,原来那个不用言笑就很儒雅的脸已经苍白一片,雪花在他身后镂空了的窗外纷纷扬扬,月光借着镂空的窗透过来洒在他的脸上,而他整个人就像冰冻起来一样,那么的无助,那么的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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