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九身体每况愈下的消息在整个若水坊传的很快，小丫头们不太了解柳九，只知道这个老奶奶是老掌柜，现任掌柜的母亲，不过老太太向来深居简出，掌柜有不怎向她们提起她的母亲，对于她们来说，柳九过于遥远和神秘，但仍有心善的小丫头扭扭捏捏的摸到后院来看柳九，不过大多站在房门口不太敢进去，瑶儿每每看见这些怯生生的丫头，总会心生爱怜，心善必有好报，至少，在她瑶儿活着的时候，这些小丫头一定可以得到好报。
    蝶婴来的比以往勤的多，自打蝶婴去而复返，表面上看柳九待她仍如从前那般，可二人再也没有谈过心，蝶婴感觉到了疏远，可她也知道，这不是柳九的错，是她自己，当初没有听柳九的劝，一意孤行，没想到这一赌气，最后却输的一败涂地。对柳九，一方面心存感激，另一方面，多多少少，有些羞赧，她柳九虽不说，蝶婴仍旧觉得别扭，避着她，一避就是这么多年。当听见柳九不久于人世的消息，说实话，蝶婴觉着震惊，柳九在她心里，是不倒的存在，当看见柳九真真实实病怏怏躺在床上的时候，蝶婴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是什么时候，这个露着胸扭着胯，倚在门框上磕瓜子，眼神永远上瞟，下巴永远朝天的女人老成了这副模样。蝶婴哭着，却又使劲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自己和自己较劲儿的模样，蝶婴不知道，柳九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有多心疼，要说像，她柳九承认，蝶婴是这么多年来，脾气和自己最像的丫头，那骨子的韧劲儿，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臭脾气，让柳九又爱又恨。
    “蝶婴，来，坐。”
    柳九拉着她的手，怎么，不躲着我了？柳九笑她。
    蝶婴肿着一双眼瞪柳九，“我就过来笑话笑话你，趁你没力气掐我的时候。”
    “你个鬼丫头，总算找着时候报复我这老婆子了吧。”柳九伸手又掐了蝶婴一把，听蝶婴嗷的一嗓子，柳九心里痛快的很，上一次这么做，得50多年前了吧，柳九等着蝶婴向以前一样，恶狠狠的啐她一句，疯婆子，可等了半天，蝶婴只顾揉着手臂。
    “怎么，不骂我了？”
    蝶婴瞟了柳九一眼。
    “你个疯婆子。”
    柳九笑了，蝶婴跟着笑，笑着掉泪。
    “那些丫头都走了，你怎么还留在这若水坊，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还和自己较劲儿呢？”
    “你不也没离开这儿吗？我急什么。”
    “哎，你不急也就不急吧，人家急不急你也不问问啊，蝶樱，你也别嫌我老了罗嗦，这人呐，活一辈子不容易，遇到个合适的，人家巴心巴肝地对你，你也别据着自己，人家都不怕嚼舌根的，你还怕什么呀。你别急着反驳我，你呀，自个儿心头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