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龄之一个儿子。”章远恒端起茶盏慢慢地喝了一口，然后悠悠地吐出一句话。
    “嗯，我知道。”关宝艾虽然端着茶可是却是喝不下的——说实话，他觉得以现在的情势，章远恒就算在茶里给自己下了毒，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从小我就静心栽培他，为了把他培养成章氏的继承人，我花费了不少心血。”
    “是，章先生用心良苦。”关宝艾陪着笑。
    “我的儿子以后要掌管整个章氏集团，代表着章家的门面，在这个国家，这个世界，有无数人盯着他，盯着我们，所以，”章远恒盯着关宝艾：“他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最好的。”
    “他……已经很厉害了。”这个是事实，章龄之十多岁就开始接手章氏的产业，他不像很多高门子弟，在那些人纨绔挥霍的时候，他已经在打自己的天下了——没有人能否认章龄之的能力，如果说以前还有人只是把他当做章远恒的儿子，章氏的未来继承人看待，那么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将是章氏的主人，甚至已经是了。
    “我当然知道。”章远恒冷哼：“我自己的儿子什么能耐我很清楚。我十八岁从我的父亲手里接管章家，而他十五岁就开始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就是他的本事。”
    反正是你的儿子，没有人比你更清楚的了。
    “今天，我要跟你说的当然不是这些废话，”章远恒进入主题：“关宝艾，你怎么看待自己？”
    “我？”关宝艾愣了下，才说：“我……我就是个普通人啊，跟你们相比我只是个小人物。”或许，我也有比你们强的，比如我多活了一世……如果这个也算的话。
    “你也知道自己只是个小人物，上不得台面。”章远恒语气里满是轻蔑：“所以你是知道自己配不上龄之的，是吧？”
    关宝艾的眼珠子转了转，说：“章先生，其实我又不是女生，也不可能和哥哥结婚，您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啊。”
    P话！“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女生！”
    “那，就比如说，庄秘书还有阿杰他们，他们站在哥哥旁边，您也会去想他们配不配得上哥哥这个问题吗？”
    “哼，拿他们比，庄秘书有才能，阿杰这些保镖有本事，就算他们也都比你强！”
    “嗯……那您的意思是，比起我，您更愿意庄秘书和阿杰他们和哥哥在一起？”关宝艾小心翼翼地问道。
    章远恒放下茶杯，“不要给我顾左右而言他！现在说的是你的问题。你和龄之不般配，所以你就不要动一些不该有的念头了。”
    “不该有的念头？”关宝艾想了想问：“那是指什么？”
    “咳咳。”章远恒轻咳几声，说：“现在，我让你继续留在龄之身边，是让你陪他解闷，给他找些乐子，你要认清自己的本分，你就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物。”
    可有可无的玩物？这话说得，您自己信吗？章龄之可是愿意为了他挡子弹的情分……关宝艾现在也越来越意识到自己在章龄之心中的重要地位了。
    “章先生，这一点，我从来没逾矩过啊，”关宝艾说：“从十多年前，我从关家到了章家，我都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你知道就好。”章远恒冷哼：“就算龄之会有胡闹的时候，你也要给我认清本分，不要痴心妄想，有些事，你就不要太当真了。”
    “是，我知道。”反正说来说去还是这些话。
    “他还年轻，自然有玩心，我也可以理解，你和他玩归玩，自己注意分寸。”章远恒继续说：“这次的事情其实也是我和他父子之间矛盾没协调好，你可不要以为自己真的本事大到能够影响到他了，你还没那资格。”
    “是，我明白。”反正附和他的话就对了。
    “还是那句话，你如果有物质上的需求，我可以满足你，”章远恒望着他：“只要你乖乖听话，老老实实的，这些都不是问题……”
    章远恒话音未落，就听到关宝艾迫不及待地开口——
    “我要什么都可以吗？”
    章远恒一怔：“那你想要什么？”
    “章先生，你能给我钱吗？”关宝艾从刚才到现在，终于眼睛里发出光亮了。
    章远恒张了张嘴巴，觉得自己好像脑子有些卡壳：“你要钱？”
    “嗯嗯。”关宝艾用力点头。
    章远恒问道：“龄之不给你钱吗？”不应该啊，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并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啊。
    “哥哥送我很多东西，可是都不给我现金，平时最多也就是刷卡……”关宝艾说得可怜兮兮：“我都没什么私房钱。”当然是假的，但是现在面前这么一尊金闪闪的弥勒佛在，关宝艾觉得自己不要点什么真的太对不起自己了。
    章远恒停顿了下，说：“给你钱当然没问题。”如果他真的是个贪财的那就好办多了。
    “章先生您肯定出手大方了，我相信您。”关宝艾很是讨好地说。
    谁不喜欢奉承啊？
    章远恒道：“你以后只要乖乖的，不惹事不生非，我每个月都可以给你一笔钱。”
    “多少？”关宝艾紧接着问。
    “10万。”
    “才10万？”关宝艾一脸很失望的表情。
    “咳咳。”章远恒道：“10万只是基本的……嗯，工资，视你每个月的情况而定，会给你额外的奖金。”
    关宝艾露出思索的表情，然后才点头：“那……就先这样吧。”
    他堂堂章氏的总裁，竟然和这么个小P孩就10万块的钱斤斤计较……真是……
    章远恒自己都觉得无比掉价，他站起身：“好了，我和你说的就这么多，你自己把我的话听进去，就什么事都没有，否则，你自己看着办吧。”
    赤裸裸的威胁。
    关宝艾看着他离开，快要走进门的时候，关宝艾想到什么喊了一声：“章先生，那我打款的卡号还没给您呢！”
    章远恒差点被那石阶上的青苔滑倒，站稳身体，颇有些咬牙切齿道：“晚上，你给我的秘书。”
    “好的，章先生！”关宝艾回答得无比愉快。
    章远恒突然觉得，自己找这小子谈话，是不是真的浪费时间……
    关宝艾此时心情确实很好——要知道章远恒平时的谈话对象都是那些身份高贵的人物，现在还和自己达成了一桩协议，虽然只是……10万块，但是好歹也是自己谈妥的一笔生意啊……不错，真的不错……
    次日，章龄之出院回到章家，而当天晚上，章远恒就搭乘自己家的直升飞机离开了——这次的风风雨雨以这种似乎很和平的方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