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还想再说什么，却紧紧闭着嘴，转身就出了门，仍然控制不住地重重把门摔上。
    这些天待下来，齐思贤已经被这种乖张无常的气焰变成只惊弓之鸟，晚上睡觉的时候几乎都想钻进衣柜里去睡，现下也是瞪着眼等到外面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不见，才缓缓放下书本，走上去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看起来很精致的女装和一些首饰水粉，不由得终于松了口气。
    还真是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各种未知和偶然，驱动这些不可知的一切。林忌襄虽然最后狠下心来，但好歹还是留了条后路。而薛家这条关系，倒是比她想象的要好用些，不仅使她免遭原本会有的皮肉之苦，还能直接带她从险境中脱离。反正因为薛家的关系，她已经被牵连涉险一次，在薛玟的事上也算帮过忙，这下，就算扯平吧。
    换上衣服，自己对着镜子再收拾整理好细节，望着那张无神到有些漠然的脸，齐思贤知道，从这里回去之后，不论外面是否还是骄阳似火、绿树成荫的夏天，对她来说，一个季节都已经就此结束了。
    走出软禁的卧室门，这一身衣服太过精致，左英茉看来是想要传达一个她虽然被掳到这里，但还是被照顾得很好的印象。交接的地点似乎并非这座宅子，孙黑迎着齐思贤出来，引向一驾马车，左英茉神色难堪站在外间，齐思贤让自己面上不要显示出任何可能激怒他们的神态，以免这次交接被中途改变主意而胎死腹中。
    上了马车，左英茉在她面前坐下。齐思贤沉默着避免直视他，却能感觉到左英茉一直盯着自己不放。
    “你确实变了不少。”
    向对面看过去，齐思贤还是沉默，等他继续说。
    “我是不该对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动手，不过你捱下了涂志的五毒掌，我不信他会手下留情。只是试过你脉门之后，我也无话可说，”左英茉说道，语气里有明显的勉强，“确然，你已经这样了，我也没什么必要执着这点伤痛。”
    ……果真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薛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用。齐思贤略微一愣，耳中再响起他上回声明过的，迟早会把加诸于他的尽数奉还，看来按照实际情况，他只能选择迟了。
    而她还是选择不说话，以免把话说错。
    “你就打算一句话也不说了？”左英茉几句话下来，似乎开始摆脱了那极不情愿的态度，反而起了想交谈的心思，齐思贤又看了他一眼，迟疑着要说些什么。在她说话之前，他自己又开了口，语气中真带着些询问探究的意味：“我倒是还没有问过，你当初究竟为何要那般设计？”
    “……因为林忌襄家里有能帮我缓解走火入魔的东西，但是我拿不到手。”
    这话之后双方都沉默了几秒，左英茉眼睛瞪了瞪，齐思贤怕他又觉得自己太冤太憋屈，制住那股子抗拒心理违心说了出来：“我很……抱歉，”
    这件事终究是因齐思贤而起，不管左英茉是个什么样的人，都算是被利用牵连其中，否则他不管是遭罪还是怎样本都应该与她无关，“如果能让你觉得好受一点，我变成现在这样，确实也是活该。”
    这话说出口竟然比想象中的要容易些，预计的安静同时来临，暗自松了口气，希望能就这样消停到马车到达目的地点。
    “不过我倒是不讨厌你现在这样，”左英茉无声了一会，再度打破沉默，甚至忽然向她伸出手，齐思贤惊讶地看着他，“来，我看看你的伤。”
    极度迟疑地把右手递过去，齐思贤甚至开始觉得，这是左英茉又在玩的一惊一乍的乖张吓人把戏。
    “别怕，”左英茉此时竟然跟个正常人无异，长眉舒展，平薄的嘴角翘起，把她的手腕轻柔握在手中，“我们怎么说也都是有过肌肤之亲的。”
    齐思贤几乎要径直把手抽回来，但还是忍住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搞清楚一些细节，反正他都能藏住酝酿了一年多要以牙还牙的雪耻之心反过来暂时缓和，想必就是要趁这最后一点机会把她能拢一点是一点，以免她通过薛家怪罪于左氏，那就不如趁势向他问个清楚。
    “我们都到了什么程度了？”
    虽然话没有说全，但左英茉闻言一愣，齐思贤看得清楚，这回不是装出来的。
    在齐思贤此时毫无起伏的目光下，左英茉有些好笑地将手指挪下手中皓腕，把她手掌握住，邪邪说道：“也就是浅尝则止的程度——”
    齐思贤听说到此就迅速抽回手，左英茉可不要太高估他自己了，有些认知一旦确立，这样的小动作就只会让人觉得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