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阋墙 第7章、罪魁现(200橄榄枝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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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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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云扶反应过来,愉嫔崔萦萦已然抢先开口,俏脸含怒,言辞犀利,“皇上和皇后说话,也有你一个嫔妃插嘴的道理?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难道还处置不了一个传菜小宫女?!”
昭容阮慈也颇赞同,附和道:“恭妃姐姐新入无极城,怕是不知道规矩。皇上、皇后娘娘面前,就是协理六宫的昭媛姐姐和玉妃姐姐,都不能随意插话,更别说咱们这些姐妹了。”
“新入无极城?”柔柔妙目流转,柔弱的风情中掺杂了一分孤傲三分鄙夷,“本公主入无极城的时候,你们两个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也配来教育本公主?”
阮慈一愣,不明白柔柔此言何意,萦萦却极快地反应过来,感情这位恭妃,是拿她从前为隐太子侧妃的那段历史来充作可以炫耀的资历?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她轻轻一笑,讥讽道:“可不是嘛。论起入无极城的早晚,别说本主了,就是皇上,怕都及不上恭妃姐姐。先嫁废太子,后嫁帝王,一女侍二夫,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精彩经历。照本主看,比之曾经的庄娴皇贵妃,恭妃姐姐大的,可不仅仅是年龄。”
柔柔闻言面红耳赤,她芳华已逝、二嫁之身,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提及自己的年龄。更何况她今年已然二十有七,比欧阳烨足足大了五岁。这才来大夏几天,就被多少人在背后议论成老牛吃嫩草,嘲笑她是“老女”,她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如今被萦萦当众揭了伤疤,她恼羞成怒,好似一条毒蛇,阴森森地盯住萦萦。
欧阳烨颇为头疼,不着痕迹地抚了抚额头,他一直都觉得萦萦不是盏省油的灯,属于深藏不露的主儿,而且两人私下独处的时候萦萦也算是举止颇有法度,怎么人越多就越像吃了炮仗一般?
“好啦好啦。”他劝道:“愉嫔年纪小,几句玩笑,恭妃就不要与她计较了。而且昭容和愉嫔说得也没错,如今的无极城不比隐太子府,皇后的尊严不容冒犯,恭妃以后还是记住教训,谨言慎行为妙。”
柔柔毫不退让,转而盯住了欧阳烨,似乎不敢相信他竟选择袒护崔萦萦,而非贵为突厥公主的自己。欧阳烨也不生气,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许是看清了他眼底最深处的警告,她很快就低下头,服软道:“臣妾受教了。可是树莓……”
欧阳烨笑笑,桃花眼蕴了九分锋利一分试探,向着树莓道:“既然恭妃开了口,朕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究竟是何人指使你在汤饮中混入牛膝汁液?”
树莓砰砰地磕着头,目光绝望地在殿内每个人的身上转来转去,最后终于伏首,承认道:“是皇后娘娘。”
欧阳烨心一沉,果然!他就知道此事没那么容易了结。子懋与如今的突厥汗王有着不共戴天的杀亲之仇,自己怕她一时想不开,再做出些为难柔柔的举动,这才将她调到寿安宫。此举防范意味甚浓,子懋不会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更加没有理由将疏歌、幼薇一同卷进来。所以树莓一开口,他就知道她在说谎。可没想到,兜了一个大圈子回来,最后被卷入漩涡的竟然是云扶。这样就算是为了自证清白,云扶也不得不建议严查此事。如此一闹大,想要对云扬甚至于圣京诸人瞒住此事,无异于痴人说梦。
如嫔郑佩宁旁观良久,终于开口,沉静道:“皇上,嫔妾以为,树莓自入瑶光仙阁,先是攀诬玉妃娘娘和卫、苏两位答应,现在又无端扯上皇后娘娘。观其言其行,破绽百出,根本没有一句实话。事到如今,她已不适合再做为证人。莫若先处置了她,再令未涉其中昭媛娘娘细细查验此事,今日便先到此为止,如何?”
柔柔毫不相让,扬眉道:“宫妃与外命妇在本宫的册妃宴上接连小产,若是不马上查个清清楚楚,本宫岂不是真称了某些人愿,成为那什么不详之人?还是说……”她瞄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云扶,意有所指道:“皇后娘娘心虚,所以才不敢查验?”
“够了!”子懋沉声道,周身散发出凌厉的锋芒,“恭妃不过正三品妃位,如何敢当众污蔑质疑皇后?”
茕茕柔和一笑,“恭妃姐姐还是听我们姐妹一句劝,既然树莓之言全然做不得数,那所谓的不详之兆,自然也是无稽之谈。今日是姐姐封妃喜日,难不成千金春宵,要全都耗在这个胡言乱语的丫头身上?”
“两位爱妃处事公允大方,朕甚欣慰。”欧阳烨决定在事态进一步恶化之前将所有的苗头都扼杀在摇篮里,“小顺子,传朕旨意,尚食局传菜宫女树莓粗心不识牛膝,以致襄嫔小产,着杖责四十,立刻行刑。司膳杨霜露不能及时体察,着罚俸一年。襄嫔穆氏舒窈,晋从四品容华,以彰其情。”
郎顺生与黄昌盛领命而去,杨霜露亦跪拜谢恩,三人一同躬身而退。柔柔不忿,出手拦下三人,柳眉倒竖,“皇上!臣妾不服!”
诸妃皆唬了一跳,疏歌尤甚,苍白的脸上汗如雨下,旁人不曾理会,幼薇却抢先一步扶住她,担忧道:“疏歌,你怎么了?”
“唔……没事……我没……”疏歌尚未说完最后一个字,就捂住肚子连连呼痛。和贵嫔源若紫眼尖,指着地上尖声道:“血!是血!”
岁殷反应最快,抢着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疏歌,她纤长的手指一切过脉,瞬间就变了脸色,凝重道:“皇上,卫答应怕是也……好在她饮入的牛膝汁液不多,应该还保得住皇嗣。”
章礼育闻言吓得屁滚尿流,慌忙跪了下去,“皇上,卫答应的身孕,我们太医院确确实实毫不知情啊。”
“皇上,从脉象上看,卫答应该是坐胎不久,太医一时诊不出,也不是什么罕事。”岁殷轻柔地扶住疏歌,向着郎顺生道:“劳烦公公了。”
郎顺生看了欧阳烨一眼,赶紧喝命小内监们一起动手,几个人利落地将滴血不止的疏歌抬入偏室。欧阳烨看着鲜血一路滴过去,自知此事终不能善了,便冷冷迫住满面泪痕的树莓,“你说皇后指使你嫁祸玉妃三人,顺带给恭妃一个下马威,那卫答应差点小产一事,也当在皇后的算计当中了?”他一拍桌子,声音冰冷,“朕没工夫和你废话,再不说实话,别说你的命,你家人的命,怕是也保不住!”
树莓张口结舌,嚎啕着扑向云扶的方向,“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求您救救奴婢家人!求求您!”
“皇上!”幼薇的清冷话语截住了殿内树莓的不住哭嚎之声,“树莓所言句句为虚,但只有一句话,她没说错。是嫔妾,将牛膝汁液亲手交给她,要她混在那三碗汤饮之中的。”
“哦?”欧阳烨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用脊背靠住椅背,平静地打量着殊无惧色的幼薇,“这么说,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是。一切都是嫔妾所为,意在襄嫔与卫答应腹中的龙胎,顺带拖皇后娘娘和玉妃娘娘下水,高少夫人,不过是被无辜牵连罢了。”幼薇极为坦诚,仿佛在述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嫔妾告诉树莓,事成之后会向皇上引荐她为更衣,这就是报酬。”
“原来如此。恭妃,如今找出了罪魁祸首,你可服了?”欧阳烨深深一笑,不待柔柔回答,就雷厉风行地道:“小顺子,给朕堵上这丫鬟的嘴,直接杖毙。”
树莓还不及反应,就被郎顺生利索地塞住了嘴,拖到了瑶光仙阁之外。木杖与皮肉碰撞发出的沉闷声响一声声传进来,听得人头皮发紧,汗毛倒竖。柔柔虽脸色煞白,但依旧颇为不善地打量着幼薇。欧阳烨仿佛猜中了她的心思,“恭妃莫急,从犯伏诛,主谋自然也少不了。苏答应,朕自问待你不错,你为何要做出这样狠毒的事情来?”
幼薇淡然一笑,“对皇上来说,我们这些出身低微的嫔妃不过玩意儿,如何谈得上待遇不错?别说小猫小狗,就是笼子里的金丝雀,急了也会啄人,更何况嫔妾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她目光冰冷,俏脸含霜,清泠泠地望过云扶,“同样都是人,为什么四侯五家就可以高高在上,而我们,就只能充当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同样都是玩意儿,为什么卫疏歌有了身孕我却没有?同样都是皇上的身边的人,是大夏的子民,为什么还要分三六九等?”
云扶长叹了一口气,一双杏眼中溢出了几丝痛楚,幽幽道:“苏答应,你糊涂了!”
幼薇不理会她,而是翩然向欧阳烨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嫔妾和树莓罪孽深重,不敢奢求皇上怜惜。但我们的家人,都是无辜的,还请皇上高抬贵手,饶过他们吧!”
欧阳烨点点头,“你放心吧,朕不会牵连无辜。此事因你而起,自当终结于你,与其他人都无关。”
幼薇含笑颔首,轻轻闭上了眼睛,任由小内监将自己押走,甚至连一个留恋的目光,都未曾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