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皇太后轻轻执过欧阳烨的手，笑容慈祥，“皇帝可还记得？也是这样的冬日，康太监冒犯你和栖霞，哀家气极，便赏下一丈红，倒是和眼前的场景有点相像。”她描摹精细的眉峰一挑，语气格外泠冽，“皇帝既然认哀家为亲母，那哀家就不能不维护皇帝。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庄贵妃屡生是非，前段时候更是害得玉妃小产，不能再生育。这样的大罪，皇帝仁慈，不予计较便罢了。偏偏现在三王子不尊礼仪纲常，更是犯下滔天大罪。庄贵妃身为胞妹，自然要为自家兄长的罪行负责！”
    欧阳烨只觉得被母后皇太后抓住的左手格外冰冷，冰冷到不由自主地浮出一颗颗的鸡皮疙瘩。他笑一笑，极力和缓僵硬的神色，道：“母后要罚，儿子自然没有异议。可张侧妃之死实在是意外，母后这般严惩庄贵妃，有心之人看着，未免觉得母后过于严厉，有损您的威严。
    昭媛崔茕茕本安静陪在一旁，她察言观色，知道欧阳烨的难处，不由和顺劝道：“庄贵妃已经生受了六十杖。姑母罚过了，便不要再生气了。更何况就算姑母挂念皇上，忧心皇家安稳，也要保重凤体才是。如今天气冷，侄女儿先扶您进去吧。”她说完便恭敬递过右手。
    然而母后皇太后故作不见，也不说话，只含着威严的笑容盯着欧阳烨。
    自茕茕协理六宫，母后皇太后一向高看于她，从未在众人面前给过她难堪，这次却直接将她晾在一边，众人见状皆是暗暗心惊。茕茕举了半日，手腕发麻，只好讪讪放下，再不敢出声。
    欧阳烨上前一步，扶住母后皇太后，道：“母后，儿臣觉得茕儿妹妹说得没错。别说母后您了，就是儿臣站了这一会子，都觉得腿脚僵硬，更何况明妃还有着身子呢。咱们先进去再说吧。”
    此言已有大事化小之意，但母后皇太后并不理会，“皇上真以为哀家是因为张侧妃的死才会对处罚庄贵妃吗？后宫不得干政，哀家贵为大夏皇太后，岂会计较异国王子侧妃的生死？”她凤眸轻挑，扫过摇摇欲坠的霍惜，语气满是不屑，“实在是因为这三王子勾结嫔妃，淫乱后宫，哀家若不杀鸡儆猴，旁人岂不是要笑咱们皇家失了体面？”
    诸妃闻言面面相觑，皆是大惊失色，官女孙黛青第一个按捺不住，早开始向旁边的卫疏歌低声说着什么。玉妃周子懋眉头微皱，看向霍惜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探究，“听太后娘娘的意思……莫非？”
    母后皇太后连连冷笑，“玉妃倒是聪慧，怪不得这一批新人中也只有你得晋妃位，协理六宫。只是你到底家族门楣低些，哪里知道后宫红墙之后的肮脏事情？”她极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茕茕，“玉妃眼皮子浅没见过便罢了，你是哀家亲自调教的人，怎么就这般疏忽，竟然由得蛮夷之人登堂入室，作出企图混淆皇室血脉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