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二月红指间铁弹子如光影穿梭，时刻旋身与陈皮保持背靠背的位置，恰好阻绝了被偷袭的可能。陈皮几乎是赤手空拳，夺下的短小兵刃并无太大用处，时间略久九爪钩不在的劣势让他生出几分烦躁来，行动中处处觉得不便。久战不能退的情境下，又因手臂长时间用力伤口重新裂开，他自己倒没觉得怎么疼，血迹一星半点地开始向外渗，最初借着夜色还可以掩护得很好。久了也掩不住一只手的行动迟缓，脚尖一点踢开了右边窜出来的两个，左前方有人趁着他一个分神之际直取他受伤那侧的手肘，陈皮伸腿扫他膝盖下，这人不退只鱼死网破撞上来。“唔”二月红听到身后一身闷哼，余光看到，陈皮眉毛簌地一跳，一咬牙收紧十指，将手上所有的铁弹子顺着八个方位急速打出去。
    对方刚有一人偷袭到陈皮不料有此一招，二月红借着这一霎拎着陈皮的后颈衣领将人拖进了旁侧的暗巷，屏息飞身而起就向着深处奔去，身后追来的脚步声凌乱又笨拙。转了几处弯，便听不太清楚了。
    借着对这复杂胡同的熟悉，轻而易举找到了一处柴草堆后木板下浅浅的一处废弃井坑，暂且匿了进去。
    鼻尖都是淡淡的木材霉湿的气味，勾兑着刚才的血腥味，说不出来的难闻，“师父。”
    “嗯？”
    “你什么时候选的这个巷子口。”
    “打一开始见到那么多人，我就……”二月红顿了顿，刚刚陈皮一直配合着他边打边退向着这个方向过来，也就是说他也是这么打算的。总觉得此刻再说下去，仿佛两人之间有什么心照不宣的约定一般，在这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凭空生出几分赫然。
    陈皮闷闷地笑了一声，“你果然还记得……”
    几年前陈皮发现了这一处迷宫一样的地方，这样处处可藏身的好地方本该是用来捉迷藏的，就算他从来不曾有小孩子向往的乐趣，也忍不住偶尔贪玩，来来回回走迷了方向，坐在青石砖上一个人生闷气。最后是师父找来，也是像方才一样拎着后颈将他捉了回去，当然是免不了一顿打和一整天的罚跪。那个晚上，师父的身影比说书的神仙姐姐要看好看千倍万倍。
    二月红此刻才适应了这里的黑暗，缓缓地转头向陈皮的方向上下打量，“你身上的血，不只是刚才溅上来的吧。”
    “我没事。”为了证明就想起身活动两下，却猛地撞到了头，疼得倒抽一口气，手足无措地缩回了身体。心里暗忖，手下的人若是见到他陈皮像情窦初开毛头小子一般愚蠢的样子，不知要笑掉几颗牙去。
    二月红以为他这一番多少是不舒服的，借着缝隙里一点月光，却看陈皮虽绷着脸不敢笑出声来，唇线紧紧抿着嘴角勾起，竟然一副高兴的样子。不由气闷起来，“你真要断条胳膊少条腿才不会这么喜庆。”
    “师父若想要，尽管打断了去。”陈皮心知他关心自己的伤势，凑到他耳边低低地说，“刚好师父养着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