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百兽老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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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灰衣老者四下扫视一圈蛇群之后忽而有节奏的摇动银铃。丈余距离,流光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笼罩在银铃脆冽的响声中。能够听见头顶蛇群翻滚摩擦的声音,流光知道这铃声并非针对自己,然此极近的距离,便是流光身负无上法诀燕行诀也不能抵受。重伤之身一阵气血狂涌,体内灵力一度混乱,便是极力压制,一粒小小的水泡依然自流光鲜血蔓延的口中扶摇直上,‘噗’一声轻响,在接触水面之时炸裂开来。
那声音在远处瀑布轰鸣与近处蛇群涌动的声音中几不可闻,然而那一丝血腥气与突然出现的陌生气息却让谨慎的老者瞬间发现了生人闯入。从来没有人能够这般无声无息的靠近他身边,老者一惊跳开三丈怒视水面,看也不看抬手一掌朝流光所在之处拍去。
流光见状受惊便要提气躲开,却发现灵力已然被方才的铃声震散在经脉中疯狂乱窜,如今伤上加伤,莫说躲开便是想要移动都是不能,苦笑着眼睁睁看那凌厉攻击片刻袭来。心下黯然道,‘我这是太自负了,原以为自己隐匿了得不会被发现,竟忘了他手中银铃,先前才吃过的苦头竟被抛诸脑后,果然是太托大了些。’
然而那尖利的灰色光刃却并未打在水下仅仅三寸的流光身上,而是在寒潭之上便被一道神秘金色光芒所阻,片刻消散。那老者仿佛对这样的结果并没有感到奇怪,只警惕的盯着水面,一双眼精光爆射来回扫视,他已然确定,如今尚未消散的那陌生气息便是人类所有。
而这般现象流光同样并不陌生,一日前他方才见过,脸上一喜,心道,‘这是我穿越的那道结界?是了,原是我想错了,我以为我穿越结界便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然而事实却是我进入了结界之内。’抬头望一眼远方高耸的瀑布之顶,脑中灵光一闪想通了这其中关节,‘想来这结界该是将整个水龙潭笼罩其中,结界强劲我是知道的,灰衣老头的攻击自然不能进入。想来这老头也是明白,所以才对他的攻击被消散并未惊讶奇怪。蛇群落入能够穿越结界进入水中也是正常,只那结界没有攻击性,为何蛇群一旦落入水中竟好似惊恐之极。我已查看过这潭中似乎并无异样,而且这样一个有神秘结界笼罩根本不能进入的寒潭,究竟是什么吸引了这一看便知并不简单之人这般重视,甚至派遣蛇群前来看守。难不成这潭中真有什么?师傅说过,往往越是强劲的结界守护的东西越是珍贵。’
流光一阵胡思乱想,既知晓水面有结界笼罩也不担心,这老头能让蛇群看守此处那就证明他自己是拿这神秘结界没有办法的,如今身处结界之内便是安全地带,流光也不害怕了。
“什么人,快出来,否则别怪老朽不客气。”
许是长久没有这般大声说话,老者带着些惊恐的大吼很是空洞嘶哑的难听。流光胆大,确定了自身安全之后便毫无畏惧的浮上水面大笑道:“老头儿,你怎么对我不客气啊,我方才可是看见了,你的攻击根本打不到我。”
老者见流光现身竟是一个毛头小子,被这般孩子嘲笑当即怒道:“小儿休得狂言,我不能进去可你也出不来,我便在这岸上候着,看你如何在这寒潭中冻死。”
流光极为不屑,心道,‘你进不来可不代表着我出不去。’然方才自大被银铃所伤之后流光也学乖了,小心谨慎总是没错,他对这里不熟悉,还想从这老头儿口中得到些消息,便笑道:“我才不会冻死,我等会儿沿着来路又回去了。”
“来路?小鬼,你是从何处进去隐龙潭的?”
‘原来这里叫做隐龙潭。’老者脸上惊喜之色没有被流光错漏,悄然一笑装出一副单纯模样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坏人。”
老者慌忙堆起笑脸,想来是长久的未曾笑过,一脸皱纹被僵硬的拉扯成微笑的模样竟有些狰狞可怕。老者上前一步笑道:“我不是坏人,小娃儿你误会了。我方才之所以会出手是因为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在水潭中,一时紧张,而且我并未伤到你啊。”
流光一脸思索,片刻后迟疑道:“也对。”
“小娃儿,我不会伤害你的,看你小小年纪在这隐龙潭冰冷潭水中呆久了实在不好,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进去寒潭的,我救你出来。”
流光见那老者急迫,心下一笑一脸纯真道:“告诉你可以,可是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你得先告诉我。”
老者心下不耐却也不得不忍耐,他心中明白这守了三月的隐龙潭,怕是只有这一个天赐良机可以进入了。也不隐瞒,傲然道:“老朽闻人无庸,人称百兽老人,此处乃兽王谷,此潭名为隐龙潭。”闻人无庸一边自报名号一边仔细观察流光神色,见他毫无动摇方才确信这小娃娃并非修行中人并未听过他百兽老人闻人无庸大名。心下稍微放松些许,心道这少年虽出现得突兀神秘,可越是这般便也越是证明了他知晓进入这龙谭结界的法子。当真是及时雨不成,只要并非修行中人便也不会对恶名在外的自己起戒心,心下高兴便稍微放松了警惕慢慢和流光周旋。
“隐龙潭?可我未曾在这潭中见到龙……”莫不是指的瀑布下的漩涡水龙?
“这潭中曾出现奇兽飞翔的身影,像极了圣兽龙族,是故名为隐龙潭。”闻人无庸不耐烦的催促道:“小娃娃你究竟是怎么进去的,快告诉我。”
流光笑的有恃无恐,“老头儿你着什么急,难不成你是想要进来却求门无法这才一直催我的。”
闻人无庸脸上阴狠一闪而过,收了笑脸冷声道:“我的确想进去,若是小娃娃你告诉我门路,我可以不伤害你,若是你不告诉我故意与我作怪,哼,我便要守在这潭边看着你冻死。你说你可以离开,那我便正好直接用眼睛确定你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到时候找到了门路,我可不会对你客气。”
流光故作迟疑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先告诉我你究竟想做什么,这隐龙潭里什么东西也没有,你究竟想得到什么?”
闻人无庸脸色一滞,片刻后寒声道:“这不是你黄口小儿该知道的事情,聪明的话快快将结界出口说出来,否则待你出来,我定要你好看。”
磨蹭许久,流光见闻人无庸并不说出他真正目的也不恼,他自己的目的反正已经达到。纠缠这许久,体内混乱的灵力已然平复,随时都可以消失在他面前。当即便大笑三声道:“老头儿,你想骗我出去,我偏不上当。你便一直守在岸边好了。”
闻人无庸恼羞成怒,伸手掏出白银色铃儿冷笑道:“小子找死,我今日就让你尝尝我百兽老人摄魂铃的厉害,也让你知道小娃娃就该听大人的话。”
流光可不想再一次被那摄魂铃所伤,之前并未针对便让自己乱了灵力,此刻若是被他当做目标攻击,定然讨不了好。思及此流光嬉笑道:“且缓一缓,老头儿,我告诉你就是了,做什么喊打喊杀。”
闻人无庸这才冷笑着收起摄魂铃道:“小娃娃识时务,说吧。若是敢耍花样,你知道的。”
流光挑眉无所谓道:“实话告诉你,我是从那瀑布顶上掉下来的。”心中却冷笑,‘我可不怕告诉你实话,这是结界,只要有本事,哪里都是出口,没有穿越的本事,知道我是从何处来的也白搭。’
“实话已经告诉你了,你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你那一群忠实的手下我是不是从那上面掉下来的,如果他们能够回答你的问题的话。至于你有没有本事进来,拭目以待。”流光笑着缓缓沉入水底,没顶的瞬间体内灵力转动与潭水融为一体消失在了闻人无庸的气息锁定之中。
明明他就在水下一寸之处,闻人无庸却彻底失去了流光的踪影,完全探查不到他的气息,不由心中一惊。他没有忘记那少年消失前嘴角那一抹嘲讽神秘的笑。气急败坏怒喝一声‘该死’,光刃疯狂的射向方才流光所在之处,并无意外的被结界所拦消失在空气中。
一跺脚望向瀑布顶上冷哼道:“罢了,先上去看看,你们守在岸边别让那小鬼逃了,若是那小鬼骗我,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他。”腾身沿着潭边朝瀑布冲去。
看一眼守在岸边的蛇群,流光暗啐一声可恶,‘该死的老头儿,竟然还让毒蛇守着,我岂不是依然不能出去。以他的本事毫无疑问不能穿过结界,进不来他定是要一直守在潭边的。原本毒蛇便难缠,如今这手持摄魂铃的百兽老头儿亲自守着,岂非一点机会都没有。看来只有从那水龙潭想办法了。’
思及此,流光身子一摆,滑鱼般游向龙潭深处。
晨曦冒顶,吹卷一夜的风渐渐停了,浓稠白雾再一次笼罩隐龙潭,快速略过的影子,像极隐匿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