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兰医生最后的诊断 29第二十九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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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你的琴怎样了?”
兰医生不敢问妖精的事,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答案,没必要再让肖诗云想起那难忘的瞬间,所以他只问了琴。
“其实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肖诗云摊开双手,看着沉默与一脸茫然的兰医生。他奇怪自己不知何时也开始学会洞察人心,突然他笑了,随后他又对兰医生说:
“反正,它的开始让我难以解释,它的过程让我难以忘怀,它的结束让我难以接受,然而无论是难以解释难以忘怀还是难以接收,前后我都完完整整地扛了下来,我要说的确实已经说了,你当我傻也好,有病也好,所有的一切,都到此为止。”
兰医生微微点头,大钟上的指针最后指向凌晨三点五十,十四个小时的聊天已经将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彻底消磨殆尽,这个时间,他的治疗结束,然而还如以往,诊断结果他无法立即得出。
到最后他也就只能感叹,社会在进步,自古都是妖精多情,郎君薄幸,到如今妖精依旧多情,而郎君已未必薄幸。
肖诗源还坐在兰医生工作室外的长椅上,这场睡眠就像深渊,她整个人已是疲倦到梦都散去,意识中以为自己不会再醒来,却又被一只手和一阵熟悉的声音唤了回来。
“结束了,回家吧。”
肖诗源看着哥哥,他的双眼已经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痴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静的星空。
没错,痴狂,在知道妖精离去的一刹那。
那时肖诗云也曾发疯似的寻找,发疯似的找人询问,甚至向110报案,然而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在胡说。
其实更让他崩溃的并非是妖精的消失,而是妖精在他生活中的痕迹。
肖诗源不记得有那么一个男孩让肖诗云为之出柜,爸爸妈妈也不记得他有这么一个外国友人,肖诗云去找王珊珊确认,那个女人除了在微信上发来一堆问号就再无其他。
为什么这幸福来得太慢散得太快,而且走时不留一丝预兆走后也不留一丝踪迹?
其实预兆有,只是肖诗云当时不知。
在肖诗源和家人看来,肖诗云是被周槽的压力压得彻底崩溃了。
三人强制将他送进了精神病门诊,然而主治医生却无能为力,他们还是那句老话:
“病人精神状态良好,回答问题逻辑清晰,没有口头威胁,没有打砸行为,没有暴力倾向,没有喊叫,你们需要的是带他看看心理医生,接受心理治疗。”
于是,肖诗云被肖诗源强制送去了兰医生那里。
哥哥现在好些了么?他还在胡思乱想么?他还没从他的迷幻状态中走出来么?
“凌晨的街道好安静,风吹的声音都能听见。”
肖诗云的眼睛看着妹妹,想让她也听听夜晚街道的静谥,肖诗源心中还有些小慌乱,但是哥哥再没和她提过那个所谓外国男孩的事,所以她还是安心的。
肖诗云口中的男孩是什么样子,她完全没印象,肖诗云告诉她,她曾与他有说有笑,他曾摸过她的钢琴,她也曾为他弹过轻盈的德彪西。
那日肖诗云给自己说这个故事的时候,她觉得肖诗云是不理智的,然而在她静静思考后又想:我说他是不理智的,但我的理智又有谁来保证呢?
“哎?你听见了么?”
肖诗源久久的沉默让肖诗云再次发出了声。
“恩!”
肖诗源点点头,抬头一望居然看见了好多年都未曾见过的银河,如此宁静璀璨的夏夜,在她六岁之后再没见过。
她指着天空让肖诗云快些看,这片城市奇观最后也成功撑大了肖诗云的双眼,他们看着漫漫星空慢慢踏上回家的路,然后数着星座,解读哪颗是牛郎星,哪颗是织女星,只是肖诗云心想:牛郎织女一年也能见一次面,有的人也许一辈子也看不见。
当然他也不曾想过:有的人明明在身边自己却视而不见,然而离自己最远的那位却时时刻刻深扎在自己内心。
世间最好的东西叫‘得不到’,另一个是‘曾经的美好’。以前不知何人说过,人类的大多数的行为活动,多是包含着犯贱,此言非虚。
两人望着夜空,都以为它今夜如此平静,却没想到还能看见一颗流星,只是最后他们都忘记了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