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风华如斯 第一章 落花无声(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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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羌无声其实有一副冷硬的心肠,他所有的柔软都只付诸给了一个人。可羌家几百口人都悉数身首异处的这一天,他内心深处沉睡的猛兽便在一夕间觉醒。
他可以开朗善良,可以付诸真心之后全心全意,可以洒脱不羁无欲无求……可那样的羌无声,身边有哥哥护着,师兄宠着,云家兄弟一刻不离的照顾着,没有他们的羌无声,便不再是那个善良无忧的翩翩少年……当他下定决心要和什么人鱼死网破,便是满天神佛想要救人,也要问他一身的本领答不答应!
那日,他起了一个大早,坐在院中摆弄着许多小小的瓷瓶,他挑挑拣拣却好像都不是很满意。最终,他把一只金色的瓶子打开,将里面的小蝎子放在手心把玩,后又将它丢进了一只玉瓶里。瓶子里的不知名黑色小虫,立刻跟蝎子打了起来,片刻之后,那只黑色的甲壳虫竟然将蝎子拆分吞食,这时羌无声才满意的笑了。三尸七虫蛊,是他送给那人的一份大礼!要他生不如死,才不枉费他将自己养了七年的蛊王当做食物投喂,才对得起他羌家数百条人命在天之灵!
他悠闲地沐浴之后换上了一身华服才施施然前往白皓诚居住的宫殿。期间他放走了一个负责看管他侍卫,好让他去给岳于归报个信,一场杀戮,没有观众未免显得无趣。
他本以为岳于归定会带着侍卫匆匆赶来,却没料到,他把白皓诚折磨得半死不活,还喂下了三尸七虫蛊之后,那人都还没有赶来,反倒是岳于归的七弟晋王岳于寻率先带着重兵包围了白皓诚的住处。
晋王被殿中的情形惊呆了,连同他身后的禁军护卫也惊讶的通体生寒。白皓诚的宫殿内哀嚎声四起,许多宫人正疯狂的惨叫着,因为他们的身体正一点点融化成水血,可他们却还活着,一些人承受不住痛苦纷纷咬舌自尽,大殿之内血腥气弥漫,简直犹如修罗地狱。
而白皓诚,则了无生气的倒在羌无声脚边,他一袭白衣早已血迹斑斑……晋王压制住心中的恐惧朝羌无声怒吼,却换来了对方的一声轻笑。
“羌无声!羌家叛乱之人都已悉数被诛杀,皇兄仁慈留你一命你怎敢!?还不放开诚儿!”
岳于寻厉声叱喝羌无声却冷冷一笑打了个呵欠,他坐在大殿中的主位上,用脚踹了下倒在他脚边痛苦呻吟的白皓诚,讽刺地说“放开他?咯,他不就像一只狗一样趴在这儿?本君何时拉着他不放了?”
晋王怒不可遏,竟然将弓弦拉满对准了主座之上的羌无声,咻的一声,一支长箭不偏不倚的扎进了羌无声的胸口。咳出一口血来,他满不在意的擦了擦嘴角。
“你!你为什么不躲!”晋王十分惊诧,羌无声是什么样的人?他是战场上的修罗,是西禾乃至四国人民心中的战神!晋王根本没想到,自己能射中他,他不过是怒气冲昏了头脑,他不过是担心白皓诚的安危,他从没想过要杀他的!杀了他皇兄会!怎么会?怎么会?!
为什么不躲?呵~为什么要躲呢?羌无声本就不想活了,死亡的痛,哪比得上活着?
他站起身来,带着嘲讽的笑意一步步走向晋王。明知他重伤垂死,那一箭是扎在了他的心口之上,可看着那个华服一点点被鲜血染红的人靠近自己,晋王却恐惧的后退了数步。而晋王身后的护卫们,看他的眼神,更像是看见了恶鬼,甚至有些人竟然吓得双腿打颤。他走一步,那些人便退一步,双手颤抖得几乎快要握不紧手中的兵刃。见状羌无声笑了,突然瞬移到晋王面前,掐住他的脖子,将一粒红色的药丸喂进了他的口中,沉声道“你既敢动手杀本君,便该做好被报复的准备。本君的命可以给你,你和他的,便给羌家陪葬吧。安心,你既然对他情根深种,我成全你。三年,你们还有三年可活。定要好好享受才是!”言罢,羌无声松开手,把他如弃物一般随手一扔,就如同他对待白皓诚那样。
羌无声并非有仇不报的人,若不是晋王在岳于归面前终日苦苦哀求,极力的诉说白皓诚为了他昏迷不治,定要岳于归救人不可,或许自己和岳于归便不会走到今日。可是他想要杀岳于寻却不是为了这个,而是在羌家被污通敌,岳于寻在其中也出了一份力。
蛊虫入腹,即刻便在岳于寻的身体中孵化,他觉得身体像是被万千只虫子撕咬,皮肤表层一些细小的血管竟然炸裂开来,钻心蚀骨的痛一阵一阵的袭击着他全身的每一处神经,他忽然恐惧的抬起头看着那个胸口还在不断向下滴血,脸色早已苍白如纸,却还站的笔直,语调沉稳的男人,从未有过的恐惧席卷了他的全身。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白皓诚会躺在地上狼狈的一动不动,他们现在这样,可谓是生不如死!居然还要他活三年?!身体中的蛊多久发作一次?一月?一日?还是一个时辰?或是分分秒秒?!
晋王痛得在地上打滚哀嚎,却还是忍不住看向那个神情冷淡的男人,他忽然想要一了百了了……可他刚动了自我了结的念头,羌无声就收回了他注视着殿外的目光,冷凄凄的看着他说“想死?你也得问问我可答应。说了三年,便是三年,一刻,也不会少。”
“羌无声……我诅咒你!”白皓诚捂着胸口,抬起那张早就被汗水浸湿的俊脸,他已经疼得失去了理智,他恨不得扑上去撕咬羌无声的血肉,把他活生生咬死!可是他的身体却根本动不了!身体的每一寸都承受着锥心刺骨的疼,他早已没了身为皇族的气魄,只剩下狼狈不堪形同一滩腐肉。
羌无声没有理会他,何须理会一个死人呢?
他平静的看着自己流血的胸口微微蹙眉,封住几大静脉,将全部的内力用来护住自己的心脉。他缄默的站着,目光向着殿外望去,尽管身体越来越疲乏了,他却还不想闭上眼,那个人还没有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