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定原本已经养成了清晨五点起床的良好寺庙作息。昨天司马彻这么黑天暗地雨夜雷鸣地一搞，他今天早上就起迟了。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天却还是阴沉沉的。湿润的凉风吹来。元定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数十个小碟子，里面盛了各式糕点小食配菜，还有一碗热粥，一个煮鸡蛋，一个站了三步远的宦者。
    这个架势。如果不是头顶还是那个熟悉的泥瓦屋盖，他都要以为自己又回到紫微宫了。
    不过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元定很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早饭了。一时之间下筷的时候都有些恍惚。
    把热腾腾的食物塞到嘴里面的时候，元定蓦然有一种——啊，司马彻是真的找到我了——这样的想法。
    昨天夜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黑暗中的缠绵和哀求在一口口的食物中变得真实具体起来。放下筷之后，元定已经接受了，司马彻找到了他这个事实。
    这个改变了元虚碧一生的男人，在元定的努力逃离之后，又再次不死不休地回到了他身边。
    ……
    司马彻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元定吃完饭。神色沉凝。
    司马彻心底忐忑。却故作温和言辞上前，问道：“如何？在外难免简陋了些。”
    元定轻轻点头，却是想，他都吃了这么久的干菜馒头了，怎么会觉得司马彻这副做派粗陋？
    司马彻专注地观察他表情，试探着再度问道：“身体觉得还好吗？我担心你不舒服。”
    元定舔了舔下唇，久违的四肢酸软，难以启齿的隐隐作痛感。
    他摇了摇头。算不上什么大事。毕竟他昨晚也爽得不行。
    “我……”司马彻欲言又止。
    元定仿佛是想起什么来，问他：“你今天不用上早朝吗？”
    司马彻定定看着他——你在这里，我怎么甘心一个人回去？
    元定瞬间就理解了司马彻沉默的含义。
    元定想到自己偷天换日的逃离。想到昨夜疯狂的一切。想到自己甚至为了让司马彻死心而剃成的光头。
    那些佛经。如果就这么白白辛苦背掉的话……感觉好不甘心啊。
    元定一颗心就这么纠结了起来。连带着他的表情也很纠结。
    司马彻心一提，赶紧在元定耳边温和小声说道：“我找你找了很久……阿碧。你知道我这些天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元定本就因此心中不安，“我不是故意想要那么做的……司马彻……”元定像是蓦然鼓起了勇气，看着司马彻说道：“司马彻，待在你身边，我很害怕。”
    司马彻第一次听到元定连名带姓地唤他。明明是大不敬。他却觉得那几声名字叫得沉甸甸的，比以往元定喊他三郎什么的都要有分量。
    “怎么会怕呢？你是怕我吗？”司马彻觉得他的心又开始被人捏着反复绞。
    真痛。
    元定忍不住握住司马彻的手，仿佛是要借此动作汲取一些力量：“不是怕你。我不怕你。可是司马彻你是皇帝。你明白吗？”
    司马彻听到他明明白白说“我不怕你”的时候觉得感动不已，下一秒听他说到可是转折，又觉得坠入万丈深渊。
    了解如他，怎么会不明白元定说的意思。
    是啊。他是皇帝。
    “元定。我会保护你。我爱你。不论发生什么，我都相信你。不会抛下你。我知道我说了你还是不信。可是你也不知道，你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