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战北平 第十三章 大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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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华夏遍地,四处都透着冥冥的硝烟味道。
东北的局势已是摇摇欲坠,自从樱内华生在奉天被国民军掳走,江户川景昭和乃木良二人就悄无声息地没有了音讯,不知是被暗中处置了还是被召回了东京。南造将军终是坐不住了,亲自带兵远渡重洋,为现有的关东军坐镇。
相比于年轻人的意气用事,老长官总是更加运筹帷幄。南造上台后,东北已是遍地饿殍,战事一触即发。剑拔弩张的气息一路向南扩张,途径关外,直至北平,造成人心惶惶。
只是上流圈子总是事不关己的。
贺章平这几日清瘦了不少,只因为日日守着他那不争气的四儿子。
贺君竹被关在大宅的地下室,阴冷潮湿,不见天日,连一扇铁窗都没有。他不知道梁序他们被弄到了哪里,日日等待他的,除了贺佩昉那苦情的劝诫、杜婉良的冷嘲热讽,还有贺章平的皮鞭和铁棍。
不知这身上落了多少的伤,有两根肋骨已经断了。
连日不见天光,在黑暗中被施虐体罚,让贺君竹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他简直无法想象,从前樱内华生被浅野关在暗室受虐时是怎样挺过来的。越是这样想,他便越不屈服。他日日想着樱内华生的模样,咬着牙,开口只有两个字:
“不娶。”
打到最后,连杜婉良都不忍心再去责罚,贺章平却仍是硬着一颗心,不把贺君竹打成司令府的女婿便不罢休。
不知过了几个暗无天日的日夜,直到贺佩昉得了朱莫游的口信,把贺君竹带出地下室,带到街上。
晚间的风开始凉了,贺君竹如同一个流浪汉一般坐在轿车里,双目无神,仿佛吊着魂。贺佩昉拍拍他的肩膀,再次苦口婆心:
“君竹,我知道你心里头恨,恨爹,恨我,恨这个家。我也知道你惦念那个日本人,所以死都不肯娶朱逸闻。但是你要知道,也许你在炼狱里受着折磨,人家早已另谋他路了呢。”
听到有关樱内华生的话,贺君竹的眼珠总算动了动。他转头看着贺佩昉,笃定地说:
“不可能,他一定在等着我。除非我死了,不,就算我死了,他也不会弃我而去。”
贺佩昉笑了:
“你就是这样,只认你自己的死理。我今天把你带出来就是要让你死心的,不信你自己看。”
说着,他拉开车子的窗帘,往外一指。
贺君竹顺着指头看过去,那大街上清清楚楚的,樱内华生和一个高挑的英俊男人并排走着。那男人对樱内华生照顾得很周全,又是搂着肩膀怕被人碰到,又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为樱内华生披上。
“你有病啊?把我关了这么多天,这时候带我出来干嘛?”
樱内华生瞅着身上的衣服,厌恶地看向秦淮让。
秦淮让在他身前这么一挡,刚好挡住贺君竹的视线。他一向热衷于这种棒打鸳鸯的热闹,现下心里有种恶作剧般的快意。于是他好心情地把樱内华生的腰一搂,把人往怀里一带。
“怕你闷,出来遛遛。怎么?你不喜欢?”
贺君竹眼看着对街的一幕幕,他崩了这些天的弦终于断了,眼眶通红,眼中透着恨。
贺佩昉拍着他的背安慰道:
“所以啊,这年头,大家都是只顾着自己的。除了自己的家人,还有人会冒着得罪人的危险去强迫你呢?尽管你不喜欢,但家人为你选的路,定是最好的路。”
直到听到汽车开走的声音,秦淮让才松开樱内华生的腰,举起双手,笑道:
“也不是有意冒犯,抱歉。”
樱内华生冷冷地瞅着秦淮让,心思涌动。他们的周围四处都跟着鸦口堂的人,如果他就这么逃跑去找贺君竹,一定会中枪。即便那秦淮让顾着他的身份不开枪,可迟水秀还不知道在哪里,大半的可能是被朱莫游掳了去。如果他不顾一切就此跑掉,那朱莫游定会要了迟水秀的命。
怎么办?
他从未觉得如此穷途末路过,即便从前被虐待,被体罚,被判决,也不过是皮肉之苦。而眼下,却是活生生的望眼欲穿,这种绝望,让他不安极了。
“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如今我为鱼肉,连我的朋友都在你们的手上。我只能任凭你的呼喝摆弄,不敢说一个不字。但是秦淮让,如果我有一天得了自由,我一定会扒了你的皮。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樱内华生杀人无数的时候,恐怕你还在尿裤子。”
这些天以来,这是樱内华生头一次面露骨子里的狠劲儿,他隐忍许多天,终于兜不住发了横,反而令秦淮让眼中冒了光,甚至刮目相看。
“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劲儿够毒的,比你失魂落魄的模样好多了。不过你就算再不服,我也得继续关着你。”
毛四把车开了过来,秦淮让推着樱内华生上了车:
“走吧,回家去。”